上門,點了白燭,悄然退到里間的小屋,徐佑久久不語,看著燭光搖曳,突然道“你覺得於菟的身份……”
“非富即貴!”
何濡眸光大亮,在昏暗的夜晚,倒映著燭火,彷如星辰,道“她或許是西涼人,或許不是,但跟柔然汗庭和北魏王族一定有莫大的關系。”
“理由呢?”
“人心有時候很復雜,有時候又很簡單,無非是趨利避害,攀龍附鳳八個字而已。如果於菟僅僅是個卑賤的婢女,生死操于人手,榮辱憑天數,照她所說,從西涼到柔然再到北魏,無不安于現狀,恭謹順服,卻為何偏偏來到江東如此的不安分呢?”
“南北有別,終歸是不同的!”
“這點點不同,難道還能大過西涼、柔然與北魏的血仇嗎?西涼的羌人寧可向江東的漢人稱臣,也要跟北魏的鮮卑人死戰到底,柔然的東胡虛弱時遠遁漠北,只要強盛,就立刻驅兵南下,寇掠北魏的軍鎮。南北之別,比起這樣的深仇大恨,實在不值一提。更何況,北地的奴婢地位最為低下,任由主人隨意打殺,而不會受到律法懲處,江東這邊好歹制定了許多保護奴婢的條文,遇到良善之家,日子過得不比普通庶民的差。”
徐佑再次陷入沉思,道“你的結論?”
何濡冷笑道“於菟之所以費盡心思,都要帶著女兒亡命逃走,說明她在北地的身份非同小可,只要回去,立刻就能享受旁人難及的榮華富貴。換作你我,也不肯甘心在江東作一個奴婢!”
徐佑把玩著手中的茶杯,白玉似的陶瓷沾染了肉眼不可見的黑點,沉聲道“我需要更多的證據,你認為要從哪里開始著手查驗?”
“第一處要查的,也是最重要的,就是她如何從荊州軍府的營戶里脫身?”何濡壓低嗓音,道“向來作了營妓的女子,要么被粗暴蹂躪至死,要么受不了折磨而自盡,極少有人能夠生離,別說她的身邊還帶著一個小女孩。”
徐佑點點頭,目光深邃而悠遠,道“我也如是想,軍府中必定有人發了話,才能保她安然無恙。這個發話的人,就是我們要查的重中之重!”
“七郎不肯放於菟離開靜苑,想來早猜到她的身份非同小可。”何濡笑著調侃,道“既然留她在府中,不如好生籠絡,以收其心。說不定將來奇貨可居,再現呂不韋遇見子楚的驚天際遇!”
徐佑瞪了他一眼,道“於菟雖是女子,卻有堅忍不拔之志。這樣的人,傾盡力也未必能窺探一二,還想收其心?癡人說夢!”
“對別人或許是說夢,七郎卻不是別人,只要你想做,總會有辦法的!”
徐佑敏銳的察覺到何濡的打算,瞪了他一眼,道“此事不急,你不要胡來,且從長計議!”
何濡笑呵呵道“諾!”
送走何濡,徐佑直到五更天才入睡,正做夢時,聽到履霜的聲音“小郎,該起來吃早膳了。”
“昨夜太乏,容我再睡會……”
“可其翼郎君、風虎郎君,還有驚蟄、冬至他們都在外面候著,小郎要是不去,他們也不敢用膳!”
徐佑無奈的睜開睡眼,打了個哈欠,翻身下床,問道“秋分呢?”
履霜拿著準備好的衣物,服侍徐佑穿好,又端著銅盆為他凈了手臉,一邊束發,一邊說道“秋分在教於菟怎么應付廚下的活,北地很多習俗跟我們不同,多教教她,也好在府中安心做事!”
說著她突然俏臉一紅,竟停下梳篦,身子低低的挨著徐佑的肩頭偷笑起來。徐佑沒有回頭,望著鏡子里的履霜,奇道“笑什么?於菟在廚下出丑了嗎?”
“沒有沒有,我不是笑於菟,而是,而是……”
履霜少見的滿臉嬌羞,徐佑更加好奇,道“那是怎么了?”
“剛,剛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