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居心叵測,這次得了好處,保不定什么時候又來找麻煩。搬到明玉山附近最好,他再怎么討好陸會,也不可能把明玉山給占了去。”
明玉山原本是郭勉的山墅,后被司隸府收了,那幫子黃耳犬抄家都是熟手,掘地三尺將金銀珠玉古玩字畫妝匣衣物等值錢的玩意搜羅一空,然后僅留下挪不走的空蕩宅院轉交給錢塘縣,查封至今。
不過說白了,明玉山山上的一草一木已經成了皇帝的內府私產,將來如何處置,賣給誰,賣多少錢,錢塘縣沒有權力置喙。
“明玉山周邊多水,溪流不下十余條,就是誰人占了明玉山,也不怕會重蹈覆轍。你明日帶人去實地勘查一下,挑一處地勢平坦的所在,但要注意防澇和沉陷。錢塘若有這方面的行家,可以請來一同查探,多給點酬勞就是。切記,不要大張旗鼓,這件事要悄悄的去辦。”
冬至心領神會,道“郎君放心,我記下了!”
過了兩日,新的坊址還沒有找到,冬至卻從安插在劉彖府中的暗線得到了情報,晚上會有一筆錢從別處運往錢塘。徐佑當機立斷,讓左彣前往車隊的運輸路線上潛伏著,看看能否找到重要的線索,查出劉彖背后隱藏的秘密。
其實這種事交給暗夭去做最好,他的武功修為雖然比不上左彣,但極擅長易容、隱匿和刺探,輕車熟路,更為穩妥。不過暗夭尚未完收心,徐佑既不敢輕易解開他的禁制,也不放心讓他一個人出去執行任務。
信任,或者互信,需要更長的時間!
錢塘城外,月光冷冽如冰雪,官道上接連二十輛牛車從遠處吱呀呀的駛來,車輛周圍隱隱約約不下于百人押送,深及小腿的車轍讓沉重的牛車按照固定的路線前進,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傾斜和搖蕩。每遇到過不去的淤陷或者土壘,就有人低聲吆喝著指揮七八人一起用力推,這樣走走停停,用了小半個時辰也才走出了數百米的距離。
左彣站在官道右側的山丘上,這里居高臨下,樹林茂密,不怕被人發現。他跟了大半夜,這些押送車輛的人跟普通富賈大戶的部曲沒有不同,頂多訓練有素,顯得精悍而已。不過夾雜在其中的有大概十余人,僅看步姿身形,無不是九品榜上的修為,這就很匪夷所思了。
“都快點,再賣把力。丑時趕到小曲山,主人有重賞!”
說話的人身材高大,國字臉布滿風霜,濃眉大眼,讓人印象深刻。但真正引起左彣注意的,卻是在他身邊一直沒有做聲的一個人。
那人青衣小帽,奴仆的打扮,舉止也處處透著小心謹慎,可左彣依稀記得,曾在小曲山上見過此人。他混在數量不菲的奴仆中并不顯眼,不過左彣現在何等的深厚修為,只要目光之內,上至飛鳥,下至蟲蟻,都無所遁形。
原來,這個貌不驚人的家伙才是劉彖的真正心腹!
左彣悄無聲息的跟著車隊到了小曲山的南麓,跟灑金坊所在的北麓正好隔山對望。山腳下已經候著數十人,簡單確認了一下交接,將箱子從牛車上搬下來,五六人一組,趁黑抬著上山。
整個過程沒有絲毫聲響,持續時間極短,連離南麓不遠的村落里的狗都沒有驚動。
卸完貨的牛車稍事停歇,喂食了草料和水,立刻順著原路返回。左彣精神一振,追蹤了大半夜,這會才是真正重頭戲開始了。
第二天早上,四處城門洞開,因為宵禁而內外隔絕的人群再次匯攏起來,挑著擔子的農人,滿載貨物的行商,走街串巷的游醫,各式各樣的人共同組成了錢塘城這個早晨的喧囂場景。
有早晨,有晚上。
當暮鼓敲響,住在城外的人匆忙收拾東西,吆五喝六的和同伴或者熟識打著招呼,然后隨著城門緊閉,消失在遠處的夕陽里。等夜幕鋪開,預示著萬物靜息的時候來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