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現在大德寺,高惠抱著必死的決心!
錢塘湖雅集之上,竺法言借故殺了竺無覺,但是他心里清楚,妹妹絕不會說謊,真正的兇手必定是竺無漏。只是竺無漏聲名顯赫,為佛門所重,故而推了竺無覺做替死鬼而已。
他要報仇,可這個仇,如何才能報?
竺無漏的背后是權勢滔天的本無宗,是只手遮天的佛門,而他,不過是錢塘縣一個身份低賤的區區齊民,兩者間的差距仿佛螻蟻比之巴蛇,無論個人實力還是人脈關系,根本不在一個層面。
高惠心里清楚,單憑一己之力,今生今世都沒有可能殺了竺無漏,所以這段時日待在天師道的某處秘密據點里,被數十人嚴密保護,不見天日,他求助無門,見不到都明玉,幾乎快要絕望。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人告訴他,四月初八,浴佛節當日,竺無漏將會登臺說法,這是奠定其在本無宗內部無上地位的一次決定性的機會,如果搞砸了,對他將是致命的打擊,甚至比殺了他還要解恨。
高惠想都不想就同意了,在浴佛節當日大鬧大德寺,聽起來似乎是個笑話,他固然有恐懼和怯懦,可一家三口的性命足以讓他忘記所有的不安,哪怕殺不了這個淫 僧,至少也要讓他的日子過得不是那么的舒坦。
他落了發,穿了和大德寺僧人一模一樣的白衣,趁著浴佛節的混亂,在一些人的掩護下,提了滿滿一桶的穢物,從塔后面沖上了蓮臺。
七步外,望著竺無漏有若天神的高大風流之姿儀,高惠雙目盡赤,狀若瘋癲。他本想用短匕貼身刺殺,可被天師道的人否決了,竺無漏雖然從來沒有顯露過武功,但他的身手就算比不上竺法言,也差相仿佛,高惠這樣的齊民,不可能將短匕刺入他的身體,更不可能一刀斃命。
比起短匕,潑灑穢物要簡單的多,也有效的多!
不過竺無漏沒有躲閃,從頭到腳,被穢物淋了一身,潔白如雪的僧衣散發著撲鼻的臊臭,不僅臺下的僧人們驚呆了,連圍觀的人群也徹底失聲。
嘈雜如鬧市的大德寺出現了暫時的詭異的靜寂,如同時間在這一刻偷偷的停頓,所有人的大腦里一片空白,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以為自己陷入了無法掙脫的噩夢里。
“抓住他!”
“快,抓住那個和尚!”
“不對,他不是大德寺的……”
蓮臺下的沙彌終于反應過來,一個個怒火沖天,蜂擁而上,將高惠撲到在地,雙手反扭到身后,腰部被膝肘死死頂住,幾乎脫臼和折斷的痛苦讓高惠的臉看起來十分猙獰。
“殺了他!”
“殺了他!”
上千的民眾也從噩夢中清醒,不知誰高喊了一聲,立刻群情激動,嘶聲力竭的要處死高惠,仿佛跟他們有殺父辱母之仇,恨不得生啖其肉,渴飲其血。
殊不知,真正背負著血海深仇的可憐人,正被看似正義的人們宣判了死刑!
“阿彌陀佛!”
眼看局勢即將失控,竺無漏緩緩起身,口喧佛號,制止了眾人。他滿目慈悲,玉面安詳,絲毫不以身上的穢物為意,走到高惠身前,柔聲道“放了他!”
“這……”領頭的知事頓了頓,見竺無漏目光掃來,心神一凝,立刻垂首道“是!”回身喝道“放開他!”
眾沙彌松了手,高惠從地上慢慢爬起,腰臂間的劇痛絲毫掩蓋不了眼中的快意,他仰頭大笑,道“竺無漏,你也有今日!”
“今日如何?”
竺無漏聲音輕快靈動,渾不似剛剛遭受人生最大的羞辱,他雙手合什,一派高僧風范。
“今日……今日你污了身子,還有臉自稱雪僧嗎?”
竺無漏微微一笑,道“身在濁世,何來似雪之潔?無論沐浴香湯,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