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禾紙傾銷二十二州的同時,也受到了各州原紙坊的大力抵制。想想可以理解,奪人財路,無疑斷人生計,肯定會受到極其強烈的反彈。駱白衡設在寧州的商鋪就遭到了當地官府的查封,據稱是虛報交易額,逃避本該征收的市估商稅,扣押了五萬張大紙。
僅此一項,就損失了近五百萬錢,駱白衡也不是好欺的,四處找人疏通,可得罪的是寧州胡氏的某個子弟,人家發了話,由禾紙從今往后不得進寧州,否則的話,連駱白衡都要受牢獄之災。
駱白衡的關系網大都在揚州,只能忍了這口氣,回來告知徐佑。徐佑當即給遠在金陵的孟行春寫信,孟行春沒有遲疑,立刻曉諭寧州臥虎司,去找胡氏私底下溝通。胡氏身為望族,雖不懼司隸府,可也不愿意因為這么點小事得罪了他,查明緣由后,狠狠申斥了那個和駱白衡有競爭關系的家族子弟,退還了扣押的由禾紙,并承諾以后做買賣各憑本事,不得玩弄下作的手段。
寧州的危機解除,可其他各州也接連出了問題。有些紙坊為了對抗由禾紙,進行了大幅的降價,且雇人在市面上進行詆毀,說由禾紙難以久放,初看色澤光潔,可半年后就會變黃開裂,作書作畫更會吸墨散墨,諸如此等謠言,無一屬實,卻也極有市場,更有人拿出當初劉彖生產的那批紙作為示范,混肴視聽,愈發加深了謠言的可信度。
自古至今,商業競爭無非質量、價格、服務、輿論四種手段,揚州因為有張紫華、顧允、朱智等名人背書,由禾紙暢通無阻,深受世族門閥的喜愛。可在一些偏遠的州,交通閉塞,信息滯后,一旦被別有用心的人操控輿論,口碑砸了,很難迅速占有市場。
有鑒于此,由禾紙要維持高端地位,不能輕易降價打價格戰,徐佑和方亢、嚴叔堅商議,提前推出了元白紙。元白紙用的是竹子,比起由禾紙需要的藤皮存在量大、易得、成本低的優點。只不過元白紙必須要用到富春縣的毛竹,徐佑先派人給朱智送信,他現在是江州刺史,不在富春,但可以給富春主管此事的人通通氣,以兩者之間的關系,應該問題不大。
恢復了士籍,一個好處就是不必再困居錢塘一隅,想去的地方,大可去得。略作收拾,沿富春江順流而下,兩岸風光秀麗,堪稱人間仙境。
徐佑和左彣、清明站在舟頭,每到一處,聽清明講解相關的典故和名人軼事,給這段旅途平添了些許悠閑自得。抵達富春時正是傍晚,夕陽灑著余輝,竹海隨風搖曳,晚歸的漁夫唱著愜意的西曲,浣衣的女郎嘻嘻笑著結伴從青石板上走過,遠處的稻田夾著青黃的苕草,蔓延殷盛至山的那邊,如同美人撫琴,賞心悅目。
“好美的地方!”
吳縣的美,是大家閨秀;錢塘的美,是小家碧玉;而富春的美,則介于兩者之間,沒有大家的雍容,沒有小家的精致,粗獷中不失秀氣,平凡里自有真章。
徐佑深深的呼吸著后世里絕對呼吸不到的新鮮空氣,置身于純生態的自然美景里,如果要評選楚國最宜居的地方,他會給富春投一票。
朱氏占的好地方!
碼頭處站著七個人,為首的是朱義,身高八尺,氣度非凡,跟朱智的樣貌有三分相似,卻更顯得豪邁不羈。身后跟著的是朱氏的嫡長子朱聰,還有其他幾個朱氏的重要人物。
“見過朱將軍!”
朱義現任鷹揚將軍,對徐佑甚是親切,挽著他的手,不讓他行大禮,笑道“聽說你叫朱智四叔,稱呼我為將軍,未免太疏遠了吧?”
徐佑對朱義了解不多,只知道他為人仗義,言出必諾,在民間口碑極好,被江東游俠兒奉為偶像級的人物。
年少時朱義游荊州,偶然結識了一位儒生周伯戎,兩人把臂言歡,游山玩水了三日,頗為知己相得。由于有急事離開,分手時朱義說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