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日,終于借著今日授箓大典,將手里的籌碼拋出來一部分。至于背后還藏著多少,類似江州蔡山的道觀是不是不止這一處,徐佑無心揣摩,眼下也沒精力去打聽,還是那句話,他的目的是鶴鳴山,是道心玄微,而不是林屋山的袁青杞!
五大靈官授箓結束,已經是下午申時,袁青杞在傳箓壇上站立了足足三個時辰,可她仍舊如同剛剛出現時的不染塵埃,清麗脫俗,身姿儀態乃至說話的語氣和聲調都沒有絲毫的變化,對每一個授箓之人和顏悅色,談及姓名、出身和擅長的東西,如數家珍,讓人不由自主的感激莫名,渾身血液都似乎要沸騰起來。
這是百余年來,揚州治乃至整個天師道歷任祭酒都不曾有過的舉動,士為知己者死,袁青杞通過今日儀式感和榮譽感并重的授箓大典,成功降服了揚州治上上下下大多數人的人心,終于以女子之身,外來之客,在這飄搖不定、刀光劍影的揚州徹底站穩了腳跟。
有手段,有心計,有魄力,有領袖風范,面對這樣的袁青杞,徐佑站在人群中,臉上同樣充滿了敬畏的表情,可要是認真去看,會發現他的眼神卻無比的平靜。
這是差點成為他妻子的麗人啊……
“林通!”
負責唱名的宮一點到了林通的名字,于是在大家行注目禮的凝視里,徐佑整了整法服,走上了高高的傳箓壇。
越到近處,越會被袁青杞的容貌氣質所吸引,結合她的身份,很容易激起男人的占有欲,當然,是那些自以為有資格的男人。徐佑突然有些可憐衡陽王,這樣遺世獨立的絕美女子,哪怕他貴為王孫,也遠遠配不上對方。
近前五步,徐佑撩起袍擺,屈膝跪地,自入了天師道,這段時日他跪下的次數比以往三年要多出無數倍。
然而入鄉隨俗,跪,只是形式,在他心里,和任何人都是平等的!
“林通,箓乃天授,不受之者,魔精鬼妖,橫見干犯,兵病所侵。受之者,誅邪伏兇,萬神潛藏,土地山川,侍衛送迎。你可知曉?”
“弟子知曉!”
“起來吧,你是揚州正治,我僅代天師為你授箓,日后俱為天師弟子,你我算是同輩!”
先前那些,不管以前的度師是何人,自得袁青杞授箓,今后都要稱她一聲度師,這就跟后世建軍校做校長的套路如出一撤。徐佑本來還猶豫,要不要跟著開口叫聲度師,現在可好,度師變成師姐,免去了他的為難。
徐佑起身,抱拳作揖,肅立不言。
袁青杞笑著示意,有侍女端著銅盤過來,上面有一本縫著金邊銀線的箓文,道“今授你太上正一斬邪赤焰箓,此箓跟我的太上正一九鳳破兵箓同品階,你要隨身緘佩,不可輕怠!”
“諾!”
徐佑接過箓文,掛在腰間,又一侍女抱著寶劍過來,袁青杞道“今授你斬邪威神劍,此劍除我的八景伏神劍之外,為揚州之冠,你要時常擦拭,不可輕怠!”
“諾!”
徐佑手摸著劍鞘,入手溫潤如玉,不知是什么材質,像是皮革又像是檀木,又或許是某種銅鐵合金,反正手感極佳,輕重合宜,握在掌中,似乎血肉交融,心有感應。
袁青杞眼臉低垂,聲音平緩,卻如神君在上,直入心湖,道“道戒十律,皆能持否?”
徐佑渾然一震,腦海瞬間失去清明,仿佛為人所制,心中所思和口中所念,然不同,身上登時冒出一身冷汗,死死咬著舌尖,一字字道“皆,能,持!”
龐大的壓力攸忽散去,就像是從沼澤淹沒口鼻的絕境中重生,袁青杞張開明眸,笑意盈盈,道“好,自今而后,林正治當恪守十律,為天下道民表率。”
“諾!”
“去吧!”
徐佑躬身后退,到了臺階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