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一日夜,徐佑嚴禁白易出艙室,以朱氏的門第之高,他這一生除非出將入相,且離開道門這個是非地,否則的話,根本無望和朱凌波開花結果,與其日后為情所困,痛不欲生,不如就此江湖不見。
另外一層意思,徐佑也不愿和朱凌波太過接近,以免言語不慎露出馬腳,被她瞧破了身份可冤枉大了。只不過這份苦心,白易卻不容易理解,悶悶不樂的窩在艙室,不說話,也不吃飯。
小孩子脾氣……
徐佑狠心餓了他一天一夜,第二天剛蒙蒙亮早,開門出去了一會,再回來時,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稀粥坐到旁邊,用肩頭撞了撞他,笑道“想不想知道那小娘姓甚名誰?”
白易猛然扭過頭來,差點撞翻了徐佑手里的碗,興奮的臉蛋都呈現妖艷的緋紅色,迫不及待的道“想!”
“想就乖乖吃飯!吃完飯,我就告訴你她的來歷!”徐佑突然有種當爹的感覺,這是哄孩子呢。
白易雙手奪過飯碗,仰著脖子咕嚕倒了進去。“慢點,別噎著……”徐佑話沒說完,一整碗稀粥消滅的底朝天,然后急切的望過來,徐佑嘆了口氣,終于領會到后世家長們看見早戀問題少年的頭痛,道“我剛才去找人家問過了,那個婦人名叫崔英娥,是吳郡朱氏、鷹揚將軍朱義的內眷。至于你念念不忘的女郎,乃永嘉太守朱禮的嫡女,閨名叫作凌波。”
白易然忽略了吳郡朱氏這四個字,眼睛冒著光,口中重復道“凌波……朱凌波……連名字都這么好聽……”
徐佑凝視著他,正色道“白易,你是何出身?”
“啊?我父母皆是農戶,后來相繼病故,五歲時遇到祭酒,便去了蔡山,一直到今日!”
“那,你可知吳郡朱氏是何出身?”
“自然,顧陸朱張,吳郡四大門閥,世人誰不知曉呢?”
徐佑斟酌詞句,力圖避免傷及少年的自尊心,道“門第之別,堪比鴻溝,你的出身注定不可能入得朱氏的法眼,所以這輩子和朱凌波有緣無分。聽我句勸,洛心竹其實也不錯……”
白易卻哈哈大笑了起來,黝黑的皮膚似乎閃著奪目的光彩,竟有了幾分瀟灑出塵之意,道“正治,你太老古板了!你難道沒有發現,自白賊之亂后,江東暗流涌動,要不了多久,五年十年,這個天下將不再是諸姓門閥掌控的天下。寒門勢必要崛起,此刻的門第之別,或許到了明日,就不會是你眼中的鴻溝了!”
徐佑默然片刻,道“這話是誰說的?”
白易為之一滯,尷尬的摸摸腦袋,道“正治怎么看出來的?”
徐佑忍著踹他一腳的沖動,沒好氣的道“你要是有這樣的見識,我早就做了揚州治的祭酒了……說吧,到底誰教你的?”
“老不死的……”
這是白易第三次提到老不死,徐佑終于對這個人有了點興趣,反問道“老不死的?世人有叫這個名字的嗎?”
“呃,老不死的也住在蔡山道觀,大家都稱他為曾道人,至于名字,我還真不清楚……”
“那你干嘛叫他老不死的?”
“他偷吃了我的龜,說什么龜肉大補,能延年益壽。哼,天天就知道煉丹,求長生之道,不是老不死的是什么?”
隱在深山道觀里的道人能有這樣的見識,看來袁青杞的手下頗多能人異士,這也在意料之中,并不算什么驚人的消息。
徐佑淡淡的道“他說的對也不對,寒門崛起不是必然,而是要看以后的情勢。或許鷸蚌相爭,會給某些寒門子弟火中取栗的良機,但能不能抓住,還要看每個人的氣運。最主要的是,崛起之后的寒門,不過是又一個新的門閥而已,這個天下的本質并沒有絲毫的改變!除非……”
接下來的話徐佑沒有說完,要想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