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是個怎樣的人?”
暖色調的臥房里妝點的雅致又溫馨,不見奢華卻處處留著小驚喜,透過細膩的設計給跋涉旅途中的行人強烈的歸屬感和安感。穆蘭和蕭藥兒同房,對穆蘭而言,身在異地,哪怕徐佑背書,也只有這樣不分開才能保證彼此的安。床榻中間隔著一架檀木底座的山水畫金絲屏風,是徐佑吸收后世雙人房的靈感構建的獨一無二的逆旅,這樣比鄰而臥,不會太親密,又不會太疏遠,最適合穆蘭和蕭藥兒的情形。
“徐佑?”
“嗯,青天有月來幾時,我今停杯一問之,能寫出這樣大氣磅礴的詩,想必也是頂天立地的男兒漢。”
“詩啊,我不懂的,我認識他的時候,還不知道他就是詩名震動江東的幽夜逸光。”蕭藥兒躺在床上,靈動的眸子在黑暗中無意義的盯著天花板,道“我認識的那個他,真是個很奇妙的人呢!”
穆蘭似乎笑了笑,道“確實奇妙,奇妙到你跟人家僅僅兩面之緣,卻愿意千里投奔……是不是喜歡上人家了?”
蕭藥兒性格開朗,出身名門,從來想要什么就是什么,哪怕提到男女情愛之事也并不扭捏,轉過身側躺著,茫然道“我也不知道,第一次見他,他躲在人群里,我和紅玉阿姊她們縱馬追幾個戲謔婦人的無賴子,經過長街一眼就看到了那個人,高高的個子,俊朗的樣貌,眉眼如同夏日的清溪,偏偏唇角又帶著點春意盎然的笑容。我在金陵見過太多的王孫公子,要么渾身的富貴氣,斗富爭榮,俗不可耐,要么整日介的疏狂佯醉,放蕩不羈,連衣服都不穿的名士,我真是欣賞不來……那天看到徐佑,卻仿佛跳出金陵的濁世,看到了真正男子該有的模樣,像是著了魔一樣,他從里到外都和金陵、和門閥、和士族格格不入,可他又那么生生的出現在你的眼前……”
穆蘭靜靜聽著,沒有做聲。
“后來又遇到,他騙我,捉弄我,那時真是恨不得暴揍他一頓出口氣,可當我看到他嬉皮笑臉的陪著不是,心里頭的火早就散的無影無蹤……紅玉阿姊說他也是個無賴子,固然文采顯名于世,人品仍舊卑劣,可……可我……覺得徐佑其實挺好的……”
“柳紅玉說人無賴子,她又見過對方幾次?既然人品卑劣,為何遇難又讓你找徐佑求援?總歸是個人的看法,或偏頗,或片面,說不上誰對誰錯。你若覺得他好,就大膽去示愛,免得日后留下遺憾。”穆蘭也側過身子,朦朧紗影里可以看到驚人的起伏曲線,道“江東民風看似開放,實則只是那些士族男子胡作非為的借口罷了,身為女子,養在深閨,無法左右自己的因緣和愛情,大多是父母和媒妁的傀儡,這點和北朝女子比起來,差之遠矣!”
宋、明之前,歷朝歷代的對女子的風氣并沒有那么的刻板和殘忍,要不然卓文君如何敢私奔,臧兒如何敢改嫁?可不管怎樣,約束女子的禮教還是多多少少存在的,不像北魏胡族那么的熱情奔放,看上了就開展猛烈的追求,毫不藏著掖著。
“我哪有啊?”蕭藥兒再大膽,也沒有穆蘭那么生猛,頓時羞紅了臉,道“我只是覺得他挺有趣,跟我遇到過的其他人完不同,不是愛慕之意,只是想到他,會心生歡喜……”
穆蘭沒有多勸,笑了笑轉身睡去。倒是蕭藥兒當局者迷,一會想著穆蘭的話,一會想起徐佑的臉,平生初次體會到輾轉反側、夜不能寐的懵懂和忐忑。
她對徐佑頂多算是些許的好感,這種好感可以是好奇,也可以是友情,距離愛情還有十萬八千里的坎坷。只是這個時代的女子普遍缺少和男子交往的條件,偶然相遇,又不覺得討厭,就會輕易的墜入情網,想要突破世俗的束縛,抓住轉瞬即逝的幸福,因為一轉頭,一猶豫,可能這輩子就再也見不到了。
為何古時有太多才子佳人的故事流傳,一面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