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文君是昔日故交,今日路過錢塘,聽聞她現住在明玉山,特意前來拜訪!”蕭藥兒記得徐佑臨走時的交代,說是來見詹文君,避免人多口雜,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隊主忙道“原來是兩位貴客,夫人吩咐過的,請隨我來,方才得罪莫怪!”他微微躬身,保持著禮節上的尊重,神態卻并不諂媚,帶了兩名部曲跟著牛車,其他人繼續堅守關卡,隨蕭藥兒和穆蘭抵達山腳下。
果然遠遠的看到詹文君站在兩株高大的老槐樹之間,四個侍女陪伴身后,她快步迎了過來,笑道“這里兩條大道,不知你從哪邊來,只好等在上山的路口,怠慢了妹妹,千萬別往心里去。”
她在金陵時負責收集各方情報,往來皆是公主、貴婦以及門閥世族的女郎,和蕭藥兒稱得上熟稔。如今從郭家婦進了明玉山作女主人,驟然見到舊識,卻沒有半點的羞澀和局促,落落大方,自然而然。
蕭藥兒更不會介意這些,縱身撲了過去,緊緊抱著詹文君,嚷嚷道“好阿姊,這么久沒見,想死我了!”
詹文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頭,笑道“這一路委屈你了,且在山中住下,等蕭校尉消了氣,阿姊再派人送你回京。”
“哼!”蕭藥兒嘟著嘴道“我才不回去呢,讓他著急去吧!”
詹文君低聲撫慰了兩句,松開蕭藥兒,抬頭望著穆蘭,歉然道“我這妹妹頑劣的緊,多虧女郎沿途護送,才得以安然無恙,文君在此謝過!”
“我和藥兒一見如故,夫人不必多禮。”穆蘭很少在江東見到詹文君這樣高挑的身材,和自己幾乎不相上下,容貌透著幾分英氣,更像是北人,而不是南人,心中生出親近之意,道“夫人如何得知我們要來錢塘?”
“黃郎君派的人昨天就到了,我本來要去碼頭迎接,只是山里繁瑣的小事太多,實在走不開,以至未曾遠迎。”
“夫人認得黃郎君?”
詹文君笑道“是,他和微之是至交好友。”說完拉住蕭藥兒的手,邀請兩女上山。眾人循著修葺平整的石階蜿蜒行了數里,眼前的山勢變得陡急起來,臨著旁邊的懸崖峭壁造起了尺高、十幾尺寬的城墻,中間留著僅容一人通過的城門,墻上有垛口,一隊部曲手持臂張弩,居高臨下,就像是鑲嵌在山體里的鐵壁,堪稱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過了門洞,眼前再次開闊,然后穿過密密的楓樹林,又接連經過了三道關隘,無不設在上山必經之路的險峻處,周邊零零散散還造有許多望樓,箭樓和角樓,大都隱藏在峰巒疊嶂之間,視野開闊,互為犄角,如果從上空俯瞰,可以發現這些軍事設施遍布明玉山境,幾乎封鎖了所有上山和下山的道路,真的是連只鳥都飛不過去,難怪樓祛疾身為小宗師,竟連潛入山中都做不到。
時不時的還有巡邏部曲,皆十人一隊,裝扮和之前遇到的差不多,同樣的銳氣蓬勃,精悍過人,遇到詹文君一行立刻筆直的站在道左,目不斜視,口不多言,等人走后繼續一絲不茍的進行巡視。
哪怕以穆蘭挑剔的眼光,明玉山的這些部曲已不可小覷,他們身上雖然缺乏戰場錘煉出來的殺氣,可軍紀嚴明,令行禁止,只要上陣打幾場仗,心氣不散,馬上就能轉化為真正的精兵。不過天下最精銳的兵種穆蘭也見識過,單單如此,并不能讓她覺得好奇,而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和江東那些淪落成門閥貴族私人奴仆的部曲最大的不同,是這些人骨子里露出來的驕傲,那種感覺很難言明,像是對身在軍伍這件事充滿了自豪感和歸屬感——世所周知,從軍乃賤職,部曲和奴仆等同,怎會驕傲的如同良家子似的?
穆蘭可以確定,這絕不是江東存在的普遍現象,而是以徐佑為家主的明玉山所獨有,這讓她對徐佑的好奇心再次上了層樓。
和蕭藥兒分開后,徐佑并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