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一聲,道“這樣的天地重寶非人臣可以享有,獻給朝廷,造福百姓,也遂了天公將軍的愿?!?
“微之氣量,無人可及……”朱智遲疑了片刻,道“還有一事,我仔細想想,還是告訴你為好?!?
徐佑察覺到他的異樣,心知事關重大,正襟危坐,道“四叔請說!”
“你可知睿兒的生父是誰?”
“這個……”
徐佑確實猜測過,但里面牽扯到朱智他們上一輩人的恩怨情仇,八卦的太多略顯雞婆,也就沒有認真查這條線。
“楊容嬰能讓四叔癡心不忘,必是秀外慧中的絕色女郎,她的……這個,她的良人,自然也是世間絕頂的人物。”
“容嬰在赤水給我留了封信,所有一切和盤托出,包括睿兒……他的父親,是天師孫冠!”
“?。俊?
徐佑內心深處其實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這么震驚,楊容嬰生長在益州,活動軌跡也在益州,要說益州有什么絕頂人物,能且只能是孫冠一人!
“容嬰想要在鶴鳴山盜圖,必須借助孫冠的勢,日后想要復國,更要利用孫冠和他背后的天師道,所以刻意結交,曲意逢迎,他們年歲相仿,以容嬰的姿色和才情,孫冠不能不動心……只可惜功敗垂成,潛入戒鬼井盜圖時被孫冠發現,出手打傷了容嬰,她逃出鶴鳴山,潛至赤水,發現珠胎暗結,沒辦法只能藏身當地靜養,等生了睿兒后,可憐又被鶴堂找到,追殺千里,最終死在了云夢澤……”
徐佑暗忖,以孫冠的手段,定是對楊容嬰起了疑心,所以用假圖設局來試探她。楊容嬰畢竟斗不過老狐貍,果然中計敗露,孫冠這才下了殺手。
比起那位抱著六天奸細去殉情的前輩天師裴慶,可算真正的心狠手辣,毫不留情!
不過,朱智并不知道這張藏寶圖是假的,所以推算不到這步,真以為是湊巧被孫冠發現。也怪不得這么多年朱智明里暗里幫助徐佑對付天師道,里面竟是這么復雜的關系。
“你是不是覺得容嬰不是好姑娘……”見徐佑默不作聲,朱智忽然問道。
徐佑摸了摸鼻子,聽起來確實有點婊里婊氣的,但楊容嬰不能用普通人的道德標準去評測她,為了復國,她拋棄了所有,變得不擇手段,偏執而可怕。
同樣的,看看之前的朱智,他們又何其相似?
“是不是好姑娘,別人無法評判,或許,對楊容嬰而言,除了復國,其他的都無關緊要!”
“是啊,復國……哈,復國!”朱智仰頭笑了兩聲,目光變得無比的溫柔,道“十六歲那年,我游玩至益州東江陽郡的漢安縣,在一條不知名的小溪水旁遇到了容嬰,她正蹲在河邊凈手,裙裾打濕了小半,上游飄來的紅葉把溪水映襯成了紅色,我記得那時夕陽將落,水波粼粼,她轉過頭來,看了看我,笑著說了句‘哪來的不知禮數的野小子,盯著阿姊瞧什么呢’……”
“后來我們結伴游歷益州各地,見山登山,見水戲水,微之,那三個月,是我此生最歡喜的日子……”
“再后來,容嬰在我床頭放了一片紅葉,從此不知所蹤……我瘋了似的找了她八個月,染了重疾,差點死在益州的大山里,被大兄帶人抓回了富春……”
“你一定覺得,容嬰肯委身于孫冠,對我未必有情,也可能只有三分情愛,七分是友情,可那不要緊啊,我的心里,十分都是她,三十年來,從無片刻的減少,這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