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夜。
天亮之后,徐佑率大軍到來,和明敬、裴叔夜會合,兵鋒再臨中牟,發現已經人去城空。
這在何濡意料當中,裴叔夜放火燒毀了糧草,中牟守是守不住的,所以元沐蘭擊退明敬后,立刻撤走,表現的相當果決。
兵不血刃,占領中牟,中牟之戰落下帷幕。戰后盤點,楚軍總計傷亡一萬六千人,包括全常翼在內的多名六品以上的武將陣亡,齊嘯被俘,他是兗州刺史,正四品,也是此次大戰里被俘的軍階最高的武將。
魏軍方面,被殺被俘高達一萬三千人,大部發生在圃田澤戰場,單從數字看,似乎差別不大,但放到整個洛陽戰場,徐佑手握雄兵二十萬,萬余的損耗并不傷筋動骨,可元沐蘭從豫州戰場轉到洛陽戰場后,麾下只余四萬人,一戰而損三成,可謂元氣大傷。
龍威中郎將李沖的被俘,更是嚴重影響了士氣,從三品的門閥高官,成了南人的階下囚,甚至比失去中牟造成的后果更壞。
魏軍的建制可沒有監察司來隨時掌控普通兵卒的思想動態,等到了浚儀城,低迷的氣氛籠罩著全軍,元沐蘭接到奏報,深感棘手,想要提振士氣,無非重賞二字,可是現在浚儀已經沒有足夠的酒肉和財物來激勵部曲,思來想去,扭轉當前局面,還得依靠一場大勝。
楚軍的水師被阻擋在距離浚儀西北的云門渡,說是渡口,其實設有關津,抽取過往商船的關稅。賀落羅在兩岸置分小股部曲,用鐵鎖、木樁和沉船構建的三位一體水上超級防線,硬是在這里阻攔了三日,居功甚偉。
不過,昨夜一場大雨,今天汳水暴漲,漭漾廣溢,蕩蕩極望,楚軍負責此次出征的鳳東山抓住時機,先用二十艘點燃的赤馬借著湍流的水勢和狹窄的船身躲過石砲的轟擊,直接撞上了橫江的鐵鎖鏈,大火灼熱如曜日,很快熔斷了鐵鎖鏈。
然后又放出了幾十艘巨大的竹筏,底層鋪滿了土石,上面用無數草人披甲執銳,冒充真的士卒,實則讓精通水性的數百死士在竹筏下潛行。
草人和竹筏吸引了云門魏軍的全部注意力,死士則悄然用粗繩拴住巨木和沉船,竹筏的慣性和水流的沖擊力合作一起,仿若雷霆千鈞,轟然聲中,拖曳著巨木沉船往下游而去。
固若金湯的防線終于被摧毀,楚軍戰船上的眾將士歡呼雀躍,岸上的魏軍卻如喪考妣,賀落羅已暗中接到元沐蘭的命令,心里有底,并不驚惶,指揮所部有序撤離云門。
楚軍乘勝追擊,占據云門后,繼續東進,連克七道水柵,將將抵達浚儀時,賀落羅突然掘開了汳水兩岸堤壩的所有水門,頓時水泄如怒龍狂吼,楚軍的斗艦大都高大沉重,又逢秋汛剛過,汳水水量不足,因此擱淺了十七艘,還有二十多艘戰船隨著水勢往下游漂移到了岸邊,無數火箭和投石機的石砲襲來,鳳東山忙命棄船,賀落羅只有兩千兵力,他則有一萬兩千人,雖說屬于幽都軍的只有五千人,還有七千人是收編的西涼部曲,可戰斗力不在話下,就算陸戰也勝券在握。
誰想剛剛登岸了半數,浚儀城東蹄聲震動,竟出現了數萬騎,玄旄飛舞,旌旗獵獵,碩大的“元”字迎著日光仿佛驚雷炸響在所有人的心頭。
鳳東山的眼眸里閃過濃烈的絕望!
短短一個時辰,靠岸和擱淺的艦船全被火箭和投石機燒毀擊沉,一萬二千人只泅水逃回了三千人,倒戈卸甲,流血漂櫓,浮尸幾乎堵塞了汳水河道,簡直慘不忍睹。
穆梵贊道“東漢時王景治理汳水,每隔十里立一水門,寬十余丈,從此八百年無水患之憂,沒想到今日卻成為殿下破敵的妙計。”
元沐蘭并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淡淡的道“臨陣殺敵,是我們的職責所在,為了大魏的萬世基業,自可以不惜一切。但是取勝之后,卻也不必沾沾自喜,懷菩提心,具慈悲意,謙卑而敬畏,如此才能不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