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之,那又何苦來由呢?”
“哦,不賞景,那就是等人……”徐佑笑容不減,繼續問道“等人是為了敘舊,還是為了發難?”
袁青杞清麗不似人間該有的容顏總是帶著若有若無的出塵之意,讓人忍不住生出自慚形穢之心。她伸出手,皓腕在雨夜里顯出驚心動魄的白膩,雨水打在掌心,俏皮的跳動著歡快的軌跡,漫不經心的道“七郎既然猜出我的來意,為何又這般咄咄逼問,非君子所為!”
“我從來不是君子!”徐佑收斂了笑容,握著傘柄的手指修長而潔凈,從容道“大祭酒和我算起來還是故人,今夜聚眾在此,殺機畢露,究竟所為何事,還請直言!”
袁青杞玉手輕握,雨水順著指間的縫隙淅瀝瀝的流淌,道“七郎,我奉天師諭令,盡誅揚州佛門妖邪,你在玄機書院私藏那么多僧眾,豈不是讓我為難?”
轟隆聲雷動九天,幾道電光劈開了天地的黑云遮幕,距離袁青杞數十步的身后,白易、宮一、商二、邊遠途、谷上書、梁為客、封南山和七個徐佑不曾見過的面孔,以及無數若隱若現的身影,成扇形堵死了碼頭各個可以突破的點。
這七個陌生面孔里,竟然有兩個小宗師!
如果不出意外,白易口里經常提到的那個蔡山道觀里的老不死曾道人就在其中!
袁青杞這么多年不知道暗中造了多少個類似蔡山道觀的組織,更不知蓄養了多少個類似白易這樣的家奴。
今夜此時,呈現在徐佑的眼前的,也未必是她手里全部的力量。
若論城府之深,袁青杞在徐佑遇到的人里,至少可以排到前五!
徐佑眉眼清冷,沉聲道“大道三千,殊途同歸,何來正邪,更何來的對錯?道爭,爭的是尋覓天機的路,此路佛門走得,天師道走得,我亦走得??蓪O天師倒行逆施,欲借暴君之手,行殺戮之事,百年后怎么堵得住悠悠人口?我勸大祭酒不要助紂為虐,免得一步踏錯,反誤了自身的修行!”
袁青杞低垂螓首,黛眉微蹙,惹人憐惜不已,幽幽的道“七郎不肯退讓了?”
徐佑嘆了口氣,道“三娘,若非別無選擇,我絕不愿和你為敵?!?
袁青杞抬起頭,秋水似的星眸閃爍著無法言明的意味,道“七郎,那就得罪了!各為其主,我只能先拿下你,逼迫明玉山保持中立,然后再和佛門余孽分個生死。哦,對的,你是六家七宗共尊的大毗婆沙,他們投鼠忌器,說不得束手就擒,省卻了我的麻煩?!?
徐佑搖搖頭,笑道“若是讓你這樣大張旗鼓的埋伏于此,我的人還沒有做出相應的布置,在下這顆項上人頭,輪不到大祭酒來取,早已成為別人的酒器了!”
話音剛落,清明發出一聲清嘯,如龍吟鳳鳴,傳出十里之遙。城墻上頓時閃出百人,架上神臂弩,瞄準了射程內的所有敵人。遠處的山后傳來密麻麻的腳步聲,由左彣親自帶隊,三百名重甲步兵手持楓槍,排山倒海,沖過雨簾,將天師道眾人團團圍住。
局勢一觸即發!
徐佑靜靜的道“三娘,說句狂妄的話,除非天師親臨,哪怕白長絕站在這里,佛門的諸位高僧我也保定了。何況,就算我袖手旁觀,竺無塵已入五品山門,修為高深莫測,竺無漏神功大成,更是不好相與,佛門其他各宗仍殘存不少高手,武力不可小覷。我怕拼將起來,會把你在揚州治苦心經營的多年基業葬送一空。”
“小宗師……五品罷了!”
袁青杞輕笑聲中,邁前半步,纖巧的足尖點在銅錢大小的水坑里,可那水面卻紋絲不動,仿佛懸空漂浮著似的,隨意的道“要入山門,又有何難?”
徐佑神色一動。
仿佛江海漲潮時,洶涌澎拜的天地之威壓頂而來。
半步入山門,袁青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