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骨,見證了門閥興衰路上的血流成河。廣廈華屋,盡成黃花,百年盛族,轉瞬分崩,就算再立宗祠又如何?死去的已經死去,活著的也未必久長,把握當下,才是真正要做的事!
“閑家睦族,厥有古風。生死不棄,猶共一塋……風蕭水寒,旌霜履血?;虺苫驍?,殞后皆空……淚灑泰岳,痛斷肝腸,長河悲咽,青山蓋雪……來兮精魄,歸兮魂靈,嗚呼哀哉,伏惟尚饗。不肖子徐佑立于孟秋?!?
他運指如飛,石屑紛紛落下,力道深透,如龍蚪騰霄,憂悲愉佚,有動于心。或斂束而相抱,或婆娑而四垂,或攢翥而整齊,或上下而參差,或陰嶺而高舉,或落擇而自披,不知不覺中,寫就了后來名聲大噪的《共塋碑文》。
忽有所感,轉過頭去,看到山嵐之中走來一個白衣少女,背負長劍,腰束素帶,青絲搖曳多姿,竟是秋分。
她盈盈跪在徐佑身旁,重重的磕了九個頭,然后仰頭望著,雙眸通紅,道“小郎,我們回來了!”
徐佑張開雙臂,攬她入懷,輕聲道“是啊,七年了……義興,我們終于回來了!”
秋分的突然回歸讓左彣和清明都好一陣歡喜,平日里不茍言笑的清明甚至打趣了秋分一句,說她容貌越發的清麗,武功也有精進,更難得的是褪去了往昔的青澀,變得自信和大方了些。秋分問起方斯年,得知她留在明玉山保護張、詹二人,并且來到了五品的山門外,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成了小宗師,也由衷的為她感到高興。
翌日辰時,大軍離開義興郡,很快進入晉陵郡的地盤,袁氏全族閉門不出,只有袁階身為太守,于晉陵城外率眾出迎。
王士弼對徐佑嘆道“袁氏尚清虛,可眼見著天下將變,還龜縮一隅,秉承中立,日后又該怎么討新主歡心?”
“之前大將軍開霸府時袁氏不也派人出席了嗎?就算中立,也是偏向義軍多一點?!毙煊有Φ馈拔铱粗饕€是因為袁燦在金陵坐著吏部尚書的寶座,袁氏是儒宗,臉皮太薄,拉不下顏面來和我們太親近?!?
說話間來到袁階跟前,徐佑下馬作揖,道“袁公!”
袁階滿面笑容,屈身道“征北將軍彈指間平定吳興,功績已有小兒傳唱,真是可喜可賀!”
論品級,徐佑已在他之上,只不過徐佑的征北將軍目前還算不得名正言順,至少金陵那邊是絕對不會承認的,和袁階授之于先帝的正四品的左軍將軍相比,堪堪持平。
“不敢!”徐佑趕忙扶起袁階,誠摯的道“袁公面前,我還是多年前那個離開義興、無所歸處的徐家七郎!”
袁階老懷大慰,趁勢站起,道“七郎非池中物,能有今日我并不驚訝,驚訝的是翠羽軍秋毫無犯,軍紀嚴明遠勝中軍,由此可見,金陵易主,只在朝夕了!”
在晉陵補充了軍資所需,然后于七月二十七日抵達長江邊,和乘舟連克兩岸六座重鎮的安休林回合。至此,京口以東,古運河以南,再無任何忠于金陵的勢力存在。
時間退回顏婉檄文發布之日,安休遠在太極殿中幾乎砸了御案上的所有東西,破口大罵不停,又命人召來顏婉的父親太常顏延入殿,將檄文摔倒他的臉上,冷冷道“你可知何人所作?”
顏延從容讀完檄文,道“這是臣那逆子顏婉所作!”
安休遠臉色陰沉,道“你怎么知曉的?是不是和那無父無君的畜狗暗中有聯絡?”
“逆子的筆意向來如此,臣不容不識得,確沒有暗中聯絡。”
這話安休遠還是信得過的,司隸府又不是吃干飯,顏延全家早就被監控起來,并沒有查到他和荊州有往來的證據。
“哼,顏婉和我何仇何怨?竟挖空心思,編造那些撲風捉影之事來萬般詆毀于我?”
顏延坦然道“逆子無道,連臣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