臺,充當的是裁判的角色,道“佛宗的路該如何走,我做不得主,需要佛子和諸位高僧一起商量。但佛陀曾說我法非外道天魔能破,而僧人不守戒律,破壞僧團,不守清規,如獅子身中蟲,自食獅子肉,方有大劫。寧祭酒要革新天師道,佛宗到底該不該革新?想必各位自有見解!”
竺無塵雙手合什,滿面慈悲,道“獅子身中蟲,自食獅子肉!佛宗淪落至此,怨不得他人,不除盡己身之蟲,就算沒有天師道,早晚也有這一場劫難!我同意寧祭酒的高論,佛宗亦當革新!”
竺無塵的表態讓竺無漏徹底陷入了被動,他城府森嚴,并不會公開和自家師弟翻臉,想了想,道“敢問寧祭酒,你口口說要革新,然而茲事體大,該如何革,又如何才算得上‘新’呢?”
他到底是聰明人,想借此斷了袁青杞的后路,如果她只是夸夸其談,實則毫無見地,那不用駁斥就沒了說服力,可要是真的有備而來,敢革天師道,勢必要自絕于孫冠,也為將來埋個不好的種子。
袁青杞笑了笑,道“佛子不問,我也要說的……”她大概講述了改革天師道的幾大核心法則,制訂樂章,誦戒新法,規范齋醮科儀等等,不僅言之有物,而且革新除弊的力度之大,展現出非凡的決心和魄力,應該是思慮布局了許久,這也正說明她確實有和佛宗修好的誠意。
竺無漏此時的想法沒人知曉,但智現深受觸動,當他們這些幸存的僧眾還沉浸在仇怨里無法自拔的時候,天師道里竟然有寧長意這樣的人已經開始籌謀進行革新,境界之宏大,謀略之深遠,讓人敬畏。
“阿彌陀佛!若寧祭酒真的要脫離鶴鳴山,另立道門,貧僧不敢為佛宗作保,但至少我個人愿意和道門重歸于好!”
智現的心思徐佑最清楚,他苦研《華嚴經》,隱約中有了脫離《般若經》之六家七宗的想法,只是并不成熟,今夜聽袁青杞一番話,如同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孫冠尚在,余威不倒,寧長意就敢背師叛教,自創新宗,而竺道融已死,六家七宗名存實亡,他以《華嚴經》之浩瀚,怎么不能效仿寧長意呢?
有了智現為榜樣,眾僧對袁青杞的敵意稍減,基本達成了徐佑今夜萬荷池設宴的目的讓雙方坐下來吃頓飯,聊聊天,互相說說理念和分歧,求同存異嘛,在平等尊重的基礎上看看有沒有合作的機會——不可能立刻解決佛道之間的問題,以后還要面對各種各樣的挑戰,但從長遠來看,它拉開了佛道和解的初幕。
是夜,袁青杞一行人宿在道院的精舍里,離開時她送徐佑到院子門口,漫不經心的問道“方斯年呢?這次來怎么沒有見到?”
“斯年數日前破了五品山門,要感悟世間種種,已下山修行去了!”
“恭喜大將軍麾下又添鳳翼!”袁青杞并不驚訝,笑道“那夜我看她圍堵白長絕時頗有章法,天資卓絕,不同凡俗,說不定孫師之后,她是我輩當中最有希望晉升大宗師的人,或許也是唯一一位女子大宗師……”
徐佑的腦海浮現出元沐蘭的絕美容顏,女子大宗師,其實未必只有方斯年,口中卻道“祭酒何必妄自菲薄?我倒是最看好你,旦夕之間破五品、升四品,李知微定九品以來,怕是破天遭的第一人!”
袁青杞修行至今,位高權重,幾乎很少喜怒形于色,唯有面對徐佑,總會時不時被他氣得露出小兒女的姿態來,這次也不例外,忍不住掐了一下他的胳膊,道“你還笑我?這才多久,我怎么覺得你又蠢蠢欲動,要入三品了呢?”
徐佑練成道心玄微時破五品,觀孫冠和竺道融決戰,殺鬼師時突破了四品,之后又和元沐蘭交過手,更在領軍北伐西征的過程里感悟良多,況且他的修行方式和世間所有武者都不同,僅僅化炁的效率就在別人的十倍之上,積累數年,要破三品并不算夸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