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三刻,養心殿。
宮婢點上了蠟燭后,紛紛低頭候在一旁。
見四角放著的冰塊快用完了,福普便招來一個宮婢,悄聲道:“再去給陛下弄點冰塊過來。”
“不必了,這天入夜,便涼快起來,用不著冰塊。”
書案上,靳言堂一邊合上奏折一邊淡淡說道。
他穿著一身墨色繡云紋薄紗錦衣,頭戴白玉垂珠冠,眉宇之間不怒自威,一雙丹鳳眼中深邃如古潭,叫人猜不透其中心思。
福普忙揮退了宮婢,恭聲應道:“是,那陛下是先行用膳還是翻牌子?”
靳言堂揉了揉眉心,道:“給朕沐浴更衣,再隨朕去一趟慈寧宮。”
“奴才遵命!”
待福普離開養心殿后,靳言堂不禁重新翻開了手上的折子,其眸色漸沉,低聲喃喃道:“閩南發生水澇,蜀地發生旱災,貪官污吏扣下賑災銀兩,流民怨聲載道,欲揭竿起義……”
這奏折是左相暗中呈給他的,六部尚書那里卻說此事已經解決,如此掩耳盜鈴之舉,究竟是何人指使?
想著,靳言堂雙眸微瞇。
天色漸黑,華妃帶著月兒來訪攬月宮。
寢宮內,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彌漫在房間里,寧妃臉色蒼白,病榻之上已被她下身染紅一片。
頃刻之后,滿頭大汗的李塵修才收回最后一支銀針,并擦了擦汗,道:“妍兒,如今我已替你止住了血,待綠湘把藥熬好端進來,你服藥之后,便沒有生命危險了,接下來一段時間,你一定要好生靜養,切不可再生病勞累。”
“否則你的身體只會更加虛弱,屆時便真到了藥石無靈的地步了!”
聽李塵修苦口婆心的說著,寧妃心中的不甘越來越濃重。
若不是受了宸妃那賤人的刺激,她豈會變成如今這番模樣?
宸妃,你害死我孩兒,這仇,我一定要報!
一抹厲光從寧妃眼中閃過,她緩緩起身,李塵修連忙給她遞上一個枕頭,待寧妃坐好后,便見她靠著李塵修的肩膀哭了起來。
“表哥,我的孩兒沒了,翠兒……翠兒也因我而死,這是我的報應嗎?”
李塵修見她難過,心中也不好受,便拍了拍她的背道:“妍兒,莫要這樣。”
寧妃本就生得寧靜柔美,如今一哭,更是如梨花帶雨似的惹人心疼。
只聽她道:“宸妃妹妹真是好狠毒的心啊,明面上放了翠兒一命,暗地里卻將翠兒推下池塘,將其致死,妍兒心中實在是恨啊!”
李塵修目光一怔,腦海中頓時浮現出宸妃那恬靜沉著的模樣。
那人瞧著氣質干凈,竟也是會背地里下次毒手之人嗎?
頓時,李塵修雙手緊握,眼中露出惱恨之意:“真是好一個心狠手毒、兩面三刀的宸妃啊!跟她斗,妍兒,真是苦了你了!”
卻在此時,綠湘忽然掀開簾子走進來,匆匆忙忙的道:“李太醫,你趕緊走吧!娘娘,華妃來了!”
寧妃一驚:“什么?華妃怎么會這個時候過來?白天不是剛把她送走嗎?”
正說著,寧妃的聲音便又虛弱了幾分。
李塵修忙扶著她,皺眉看向綠湘道:“那華妃可有說所為何事?你且先把藥端來,喂妍兒喝下再說!”
“是!”
綠湘忙把這褐色的湯藥端到寧妃面前,苦澀的藥腥味撲面而來,寧妃忍不住惡心想吐。
“妍兒,喝了這藥才能保命!”
李塵修在一旁勸道,剛說完,寧妃便毫不猶豫的端著這藥一口氣喝了下去。
饒是吃過苦頭的綠湘在一旁看著,也不禁睜大了眼睛。
寧妃長長的吐出一口氣后,看向綠湘道:“你去跟華妃說,本宮身體抱恙,不宜見客。”
綠湘聞言,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