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酒渾濁得緊,未飲已是酒香濃郁繚繞,面龐照著杯中,只見滿杯渾青,透不出半點我的樣子。
玉杯雕紋,指肚摩挲,不知這細紋是個什么意境。
腦中浮現回憶,于方才見到的珺瀲手中握著的長燈,傳說中的瓷骨燈原來就是那么個模樣,我曾幻想過無數,于此時終于見到。
青竹搖曳,如女子芊芊素指敲打窗欞,此中緋意回味無窮。
他的琴置在屏內一盞香盅旁,每一根弦絲都擦拭得十分干凈,他譜的琴譜也整整齊齊得摞著。
想來他每日處理完公務,用來打發時間的,除了看書就是撫琴了。
真期待他回房時,聞到滿屋子的濃酒葷腥味會擺出什么臉色。
怕是見自身清雅之地被染盡了俗氣塵色,氣急攻心,兩眼一閉腳一蹬,飄飄悠悠入了冥地。
越想越沒邊際,許是已被酒蟲咬了腦子,醉得一塌糊涂。
彼時聽房門吱呀一聲,我抬起沉重的眼皮,銀光毫不吝嗇傾灑進來。看見珺瀲,我咧嘴給出一個燦爛足以讓他悅心的笑容。
不待他反應,我連人帶魂皆貼到他身上,惹得他無措,只好抱著我要倒不倒的身子。耳邊聽他呼氣嘆息。
“喝成這樣?”
他抱著我坐在酒桌旁,感嘆他這雙瘦腿竟也把我載得穩穩當當。不過還是以防萬一,我捉緊他的脖子,扯緊他的衣襟。
怕他對渾身酒氣的我生厭,發起狠來把我扔到地上。
“你何時背著我換了張面皮。”眼中之珺瀲竟是模糊不堪,細瞧也是四眼兩嘴,長得特是奇怪。
“你以前的臉是很好看的,可惜了……”
珺瀲……
我稀里糊涂之際,只感覺臉上有著冰冰涼涼的觸碰,給我兩頰之滾燙些許撫慰。
面皮貼著的胸膛傳出此起彼伏的跳動,手移過來緊觸著那處,我心之搖動興奮難歇。
伸出手要去拿桌上之酒杯,想飲一些壓一壓心。哪知珺瀲出手止遏,我本想放聲哭罵,此時見他執一杯貼著我唇。
算他識相。
拽緊他的手飲盡了杯中水才作罷,砸吧完最后一滴水漬才感覺過來,此酒水竟清爽甘甜。他輕嗤,扯過杯子不再讓我做飲。
郁悶。越想越郁悶,他的鼻息正十分有規有律地撒在我鼻端,跟我有仇一般,他大指和食指緊掐著我的下巴。
他身上之熏香味道真叫我鼻子癢癢,想把他狠狠摔在地上。
珺瀲愈靠愈近,他的面皮將要貼在我的面皮上,不知他要做何。此時窗外一怪聲,蹦出個貓兒狗兒可以接受,哪想的蹦出個人來。
怪人見此光景,低頭再是撲通跪地。珺瀲轉頭望去,憑著昏暗燈光可看得清面前人一身黑。怪人十分恭敬啟唇。
“主上,人已殺,萬事已備全。”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珺瀲點頭,欲說什么。
我聽著感到奇怪,耷拉著腦袋問他“阿落,是誰啊。”他瞧著我惺忪眸光,輕言“下人。”明白了后,我便乖巧的醉著半睡半醒著。
他食指觸唇,示意下人輕聲做言。
“主上,只是屬下不明,既然做到此,為何還要故意留下端倪,若官家查到有我們的人插手豈不麻煩?”
他摩挲著我的手指頭,不知道他什么意思,我的手指頭也不能給他搓白搓細。
“世上無不留痕跡的犯罪,此事本就關及我們珺家,若此時撇的干凈反而更惹人懷疑至深,不若淌幾滴渾水才算是正常。”
感覺他懶得解釋卻不得不跟眼前人細說一番。
“只要牽著他們的足跡,讓他們走在我們規劃好的路上就可。”
我自是聽不明白他們講得,許是他們珺家公事,這等勞心勞力的策略甚好只是有些費頭。
他們交談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