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分,乍暖還寒。
方圓十里平坦地面上,一顆顆削尖了的木樁,被從土里拔出來,又重新夯進土里。
建設營寨是士兵的基本功之一,在一些臨時任命的卅夫長帶領下,三十個人一伙,揮汗如雨反復練習扎營基本功。
一名年長的隴右外調軍官,一手掐腰,一手不停晃悠著手中的誡鞭,高聲呵叱那些做工不符合標準的人。
其實剛走進營寨不久,兵丁們就被分成了幾檔。
身體強壯的,精神頭足的,被分入精兵營,整日操練戰場技法;
身材瘦弱的,腦子犯渾的,被分到輜重營、工兵營;更差勁的就分配到馬廄、伙房、潔衛、雜務等;
還有更慘的,這些人幾乎不能被稱作兵,簡直就是軍營里的仆役,伺候長官生活。別說高高在上的將校,就連區區卅夫長,也總要欺負一個兩個,洗衣服襪子疊被刷鞋,蹭鎧甲磨刀上油打蠟,什么臟活累活都得干。
——
一日傍晚。
新兵訓練營里,眾目睽睽下,英俊少年拉滿強弓,“砰”的一聲,箭矢劃出一道白線,正中百步外鐵戟小枝。
眾人一片嘩然,高聲叫好。
雖然新兵訓練很苦,訓練結束都累得像死狗一般,可總有一些精力旺盛的人,時常鬧出一些活動來。比如方才,幾十號人聚集到一起,要模仿當年呂溫侯“轅門射戟”。結果他們一個人也沒射中,唯獨那名來自登州棲霞縣的少年完成壯舉。
“你叫什么名字?”人群中走出一人,大伙兒立刻都閉了嘴。
魔鬼教官白恪,據說是戰國名將白起的后人,大家都說,跟他訓練一天,仿佛被扒一層皮。
“唐淵。”少年掩飾不住剛才成功射戟的喜悅,見教官專門為自己走過來,估計是要被表揚吧。
很開心。
白恪背手走出人群,表情淡漠,道:“以后,你每天跟我加練兩個時辰。”
少年木然。
白恪說了一句話,扭頭便走了。
少年心中訥然道:“這算不算樂極生悲?”
這時一個黑大漢走了過來:“嘿嘿,小鳳啊,以后你有事干了,叫你總嚷嚷不累,這回好了,跟著白扒皮加練兩個時辰!哎呀,吃完飯兩個時辰,那時候天都黑了呀。”
唐虎一副悲天憫人的表情,伸出兩根手指,他的兩根手指,仿佛兩根棒槌。
“你見大哥我被單練,你覺得很過癮是不?”唐淵捏了捏拳頭:“你怎么知道白教官不是單獨給我開小灶,私下傳授我一些高超武藝呢,到時候大哥我有馬騎!”
“別臭美了。”唐虎憨憨一笑,一臉欠揍表情。
唐淵一瞪眼,掄拳頭便打,“臭小子,我治不住你了是不?哎?你小子還敢反抗?你再動彈一下我看看!你再動,再動,再動!”
論力氣,唐淵不是唐虎的對手,如果被唐虎一把抓住,后果不堪設想,可唐淵的特點是靈活,從小練就擒拿術,挫骨縫的功力不淺,利用這個特點,沒少給唐虎苦頭吃。
他曾經說過:街頭廝混,拜把子大哥沒兩下真本事,怎么管理虎背熊腰的小弟?
唐淵打小兒還從爺爺那里學來幾招棒法和修煉氣息的法門,當時爺爺也沒說什么,他也不覺得這棒法和吐納之術有什么高妙之處,平時他也很少用棒子打人,只是農閑時節,沒事的時候在院子里舒展舒展筋骨,倒也練得純熟。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少年的臂力和手力極大。摔跤摔不過唐虎,完全是因為體重的原因。腰腹力量和腿力,實在沒法跟這個狗熊比。
唐虎打小兒個子就高,管唐淵的爺爺叫一聲大爺爺,于是跟著唐淵一起練習過幾天,不過后來他又覺得沒勁,便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