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那伙……新軍,果然只有兩萬余人?”
聽完丁先生的匯報,洪承疇又驚又疑,黑著臉喃喃道,“兩萬余人,竟敢分成四股進犯……”
“是的,大人,他們自稱討虜軍。”
“有一股正進犯廣東,已逼近肇慶了?”
“是。”
洪承疇默然。
若丁先生所說情況屬實,他們每股豈不是只有區區數千人?
就這么點人,憑什么敢四處開花,到處引燃戰火,還打得各地哀聲連連,頻頻求救?
被攻的各地,哪一處不是有著數萬重兵駐守?
尤其是西邊的吳三桂,手握十萬雄兵不說,本來是主動進攻的,才沒幾天就轉攻為守,焦頭爛額了……
他手下的關寧鐵騎,是吃素的?
這幫人,究竟是些什么人?
難道,傳說中的連珠槍,果真威力無比,連擁有三眼神銃的關寧鐵騎都擋不住?
若是各地真的沒有夸大軍情,則形勢之壞恐已遠超預料,別的地方都自身難保,那五嶺之南、山高路遠的廣東、福建兩省,豈不是羊入虎口了?
那兒可是幾乎沒什么火器的綠營兵啊!
這仗,還有什么搞頭?
“大人……大人,此消息千真萬確,是各地飛鴿傳書報來后,小民反復核實,相互印證過了的,”
耳邊傳來丁先生恭敬而絮叨的聲音,“他們的旌旗、戰衣、兵器都與眾不同……”
“嘶……怪不得平西王所部前鋒一觸即潰,原來李定國也和那伙人攪和在了一起……”
“是,四路俱有他們新軍的人,只有一路好像不是……”
“哪……一路?”
洪承疇猛地抬頭,如夢方醒般直視丁先生。
“額,竄至南昌城下的那一路,是來自賀縣,宣國公……焦璉所部的明軍,是攻陷郴州后,沿羅霄山脈北側一路竄至江西的……”
洪承疇愣了愣,急聲道,“你是說,南昌城下這一路,是焦璉所部?明軍?”
“是的,大人,據報,這一路確實是焦璉所部,沒什么連珠槍,不過勢力很大,共有步騎三萬余眾……還攜有紅衣大炮。”
洪承疇皺皺眉頭,一聲不吭地端起茶碗低頭飲了一口,端著茶杯沉吟半晌,緩聲說道“多謝先生,先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大人……”
“若能擊破焦璉此賊,老夫定上奏朝廷為先生請功……若能請得一官半爵,先生以后不必行走江湖、風餐露宿了。”洪承疇知道這位丁先生的心思。
“多謝大人抬愛,小民定效犬馬之勞,不負大人厚愛,”丁先生霍然起身,拱手作揖道,“只是……家師那里……”
“先生放心,貴掌門那里,老夫自有安排,絕不食言而肥。”
……
丁先生出門后,洪承疇立即喚人招來師爺和眾幕僚,火急火燎地商議起軍情來……
一番商議下來,眾人紛紛贊同洪承疇的決策,即刻六百里加急,飛書南昌城內的陳泰,令其務必堅守待援。
同時分別飛書九江鄱陽湖口的固山額真金礪,和駐足安仁縣的總兵張天祿,令其分別火速南下和北上,向南昌急馳……
盡管局有已壞,洪承疇還是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生機。
對方或是百密一疏,在江西這么重要的地方,竟然安排了一支弱旅……
“只要把它擊潰了,那局便活了,咳咳,”
最后,洪承疇輕咳數聲,操著桑老的嗓音,緩緩說道,“數萬大軍無論西出湖南,還是東進閩北,當可合圍其任一路……”
只要解了南昌之圍,無論哪個方向,有了這數萬生力軍加入,哪怕用數條人命換其一條,那數千悍敵再強,怕也扛不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