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的稅收制度,最大的失敗之處,在于窮人納糧,富人納涼!
這個荒唐體制,根子在老朱,在明初,連年戰亂以后,農民能有幾畝耕田,特權富戶尚不多,矛盾還能掩蓋,所以老朱自我感覺良好。
到了明中期,國力達到鼎盛,反而農民起義不斷,就和這個荒唐的稅收政策不無關系。
張居正實行一條鞭法,在某種程度上克服了這個弊端,可惜的是,張居正輔佐的是萬歷皇帝,在其死后,所有改革政令都被陸續取消,貪婪的萬歷又在礦稅上得罪了豪民。
所以在后來的八年饑荒時,李自成的“闖王來了不納糧”口號,對農民的誘惑是如此之大,義旗一舉,頓成燎原之勢。
而大批士紳豪右,也表現得十分冷血,紛紛作壁上觀,甚至當滿騎入關時,許多人都抱著幸災樂禍的心態。
各級官吏出于同樣的心態,對改換門庭也有一種蠢蠢欲動的憧憬,加之清廷又正好采取了極具誘惑力的懷柔政策,因而與宋末相比,明末投降異族的官吏多如過江之鯽。
像甘俸這種最底層的八品小官僚,基本上換了一身官服,便立刻投入了新的工作,更別提像錢天福此類小吏了,他們更沒有什么羞恥感,反正都是當差吃糧,管他主子是哪個。
明代,紳權很重,士紳大戶甚至能干涉地方行政,所以地方上每有大事,各地知府、縣令總是請士紳們來商議,所定政策每每袒護這些權貴,士紳們也投桃報李,會給地方官留下好處。
所謂士紳,是個復雜的階層,上起朝廷大臣、封疆大吏,下及官宦家屬、豪強地主,乃及因丁憂、革職、致仕等各種緣故返回原籍的官員、身有科名而未出仕的舉人秀才,都包括在內。
他們往往和省級封疆大吏乃至朝廷有著相當密切的聯系,更有手眼通天直達皇宮內廷的,久而久之,利用盤根錯節的關系,他們都成了雄霸一方的地方望族,州縣衙門的七品官兒們,盡可在平民百姓跟前充老爺,但在這些鄉紳面前就得夾起尾巴,不敢造次。
在明末清初的這一段動蕩時期,無論人心渙散的明廷,還是剛剛入關的清廷,雙方的注意力都在軍事上,尤其在雙方反復爭奪的交戰區,暫時都無暇顧及州縣地方的治理事宜。
因而,樹大根深的士紳豪族在各地結寨自保的現象比比皆是,地方小吏深知戰亂時期的仕途艱難,出于自身利益考慮,逮著機會就損公肥私,為當地的豪紳大戶打掩護、行方便,從中撈取政治、經濟資本。
此番明軍圍城,清軍把南昌城外的商鋪、民居悉數拆毀,百姓除了小部分逃入城中外,大都被驅散,甘俸他們熟門熟路,自然就把這些人的戶口本趁亂藏起。
若是清軍獲勝,大不了再交出來;萬一明軍入城,那這些失去了戶籍的人口,又可以連人帶地歸至士紳望族名下,不再納稅當差,他們自己,也可以從中大撈一筆。
劉旭磊看出其中貓膩后,之所以如此憤怒,之所以緊揪不放,并不僅僅需要人手當差,打掃戰場那么簡單,而是有著更長遠的考慮。
此番出征,林嘯給他的任務很重,在克復贛南,封死福建清軍的退路后,他第二階段的任務便是以江西為出發點,一路向東橫掃,把安徽、江浙等華東數省盡數收入囊中。
這樣一來,他需要糧食,他還需要擴軍,他知道,整個江西,只有那些豪門望族手中,才藏匿有大量的糧食,不把這幫人治服帖了,他就騰不出手來揮師東進。
在林嘯的計劃中,即便在和南明小朝廷的合作階段,也必須把兩廣、湖廣、華東這幾處糧倉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不能再交還給腐朽的明廷。
一方面,他準備在這幾個最富庶的地區率先推行土地改革,徹底革除那套換湯不換藥的治理方式;另一方面,有了沿海地區,他才能通過海外貿易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