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朝面臨即將危亡的時刻,上天其實給了朱家王朝一次機會,把一個叫張居正的人推上了政治舞臺。
嘉靖年間,宦官勢力受到一定的抑制,開啟了“權相”時代,內閣大學士開始有首輔、次輔和群輔的區別,首輔位極人臣,一切朝政都歸其調度。
有道是“將相本無種,男兒當自強;交椅輪流坐,今日到咱家”,為了爭奪首輔的權位,大學士們用盡各種權術計謀打敗競爭對手。
嘉靖、隆慶年間,短短六年,徐階扳倒嚴嵩,高拱又推倒徐階,張居正又把高拱擠走,亂哄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甚荒唐,都為他人作嫁衣。
張居正,進士出生,和其前任高拱一樣,是明朝的權相時代受益人,作為一代名相,論道德品格,他比不上王安石;論武功成就,他比不上曹操;論文化修養,他比不上張九齡;論計謀百出,他不如蕭何、張良。
他愛美女、尚奢華,他不拘小節,父喪居然不丁憂,而是頂著洶洶非議選擇了“奪情”,甚至御史上疏彈劾他時還打了人家板子,看上去,然沒有名士的氣節。
然而,事實上,他一生的事跡可圈可點。
他重用名將戚繼光、李成梁,加強了北方的邊防;他在邊疆實行互市,又使邊疆在政治經濟上保持了長久的穩定;他用潘季馴治水,黃淮治水成效顯著;他以一人的堅持,進行了一場幾乎不可能成功的改革,把一個行將腐爛的王朝,打理出一番中興氣象……
其中,張居正一生的輝煌與功勛,首推“一條鞭法”。
自明中葉以來,皇親國戚、文武勛臣大量兼并土地,而這些人往往享有賦役的優免,欽賜的土地又免稅。
那些沒有優免的縉紳地主,又把自己的土地偽托于上述權勢之家,以至于到張居正時代,國家控制的納糧當差的土地急劇減少,和明朝開國時期相比,“額田已減強半”。
有數據表明,在明初,官府登記在冊耕地有八億五千萬畝之多,到萬歷六年,僅僅只有五億一千萬畝,整整蒸發掉了三億多畝良田。
這說明,國將近四成的土地,已經落入皇親貴戚、豪門富戶,以及貪贓自肥的官吏手中。
而且家有良田千畝者,往往無須納糧當差,家徒四壁者卻次次不落空,一些小戶力薄難撐,只得舉家逃亡。
張居正把這一切都看在眼里,大權在握后,他立刻施行霹靂手段施行改革,國各地在觀望一陣后,陸續動了真章。
改革共分兩步,第一步,便是推行“清丈”。
即使按照今天的觀念來看,張居正當時的辦法,已經很先進很有效了,首先要求有田產者進行自查申報;然后是鄉、里組織丈量、造冊,這個冊,就叫做“魚鱗冊”;第三步,便是交叉檢查,從各鄉、各里抽出“素行端謹”人士,進行交叉復查,復查和造冊數相同的過關,不同的就追究責任人。
通過這幾個步驟,大部分的縣都做到了“丈無遺地”,經過兩年多的清丈,官府記錄在冊的土地,比清丈前多出了一億八千多萬畝。
作為當朝權貴之一,張居正自己也是享有優免的,自然也是清丈的對象,張大人果然居正,主動按照清丈要求,清查自家隱匿的田畝。
清查的結果,很有代表性,張家的田產大約為糧七十余石,但在縣衙的賦役清冊里面,卻翻了幾個跟頭“內閣張,優免六百四十余石”,多出的五百七十多石糧跟著“內閣張”一起優免了。
那五百七十多石,有張居正族人借家族名號“一體優免”的,也有張家僮仆的私田混進張家田畝的,更多的居然是張家人不認識的,仔細深查,卻是一些地主賄賂稅吏,竄名掛靠進來,意圖規避納稅的。
張居正得知自家情況后的憤怒可想而知,在給兒子的信中,他要求立刻把托名于自家的五百七十石糧悉數上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