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嗻!”
當下,屋外一名老奴應聲而去。
不一會,才十三歲的世子尚之孝,便匆匆進入書房。
“之孝我兒,來,拜過你聶叔父大人!”
“父王……”懵懂的尚之孝不明就里。
“跪下!”
尚之孝見狀,在聶包面前雙膝跪地,行起了大禮,聶包慌忙伸出雙手,顫抖著一把拉起世子。
尚可喜看著兒子給聶包行禮畢,眸中寒光一閃,盯著聶包,一字一頓道“你,一定要把他們安送回海州老家,此事,就拜托啦!”
“嗻!小的決不辜負王爺的信任!小的發誓,有小的在,就有世子們在!”
聶包見狀,雙膝跪地,磕著頭顫聲道。
平南王尚可喜,這是要托孤……
手中有兵又有地盤,在廣東坐地為王一年多,尚可喜私市私稅,壟斷了鹽、礦及所有貿易,抓住一切機會撈錢。
才短短一年多時間,他便搜刮了銀兩數百萬,加上一路南征的斬獲,王府庫房內珍玩金銀無數,光白銀,就有上千萬兩。
為此,尚可喜貪財的名聲,一時間傳遍朝野,時人很快就有“平南之富,甲于天下”的說法。
眼下,他自忖局勢危急,這次,明軍來勢洶洶,不同以往,局面,恐怕兇多吉少。
但朝廷又不讓他跑,他便不敢跑,作為一方大員,臨陣違令逃跑的下場,他心知肚明。
因此,為子孫計,一方面,他狗急跳墻,決定臨死一搏,哪怕軍覆沒,哪怕一把火把王府燒了,也要拉著廣州城百姓作墊背。
另一方面,他的子孫家眷,已經做好了從海路逃跑的準備。
狡兔三窟,作為武將,他自己可以去死,但他尚家的血脈,不能斷!
辛苦積聚的那么多財富,更不能留給明賊!
為此,幾天前,尚可喜便私下命心腹都統聶包,偷偷抽調了三艘大海船,停靠于城外珠江碼頭,趁夜把金銀細軟裝運上船。
一旦肇慶失守,聶包就該帶著親兵,護著他的子孫,以及眾多的妻妾侍俾們上船,從珠江口出海,回海州老家去。
大難臨頭,只想著自家后代,那么多部下的家眷,他就顧不上了,庫中金銀無數,他也只肯拿出區區數十萬兩來犒軍。
權勢滔天之人,都是臉厚心黑之輩,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從古至今,都一個鳥樣。
……
“王爺,恕小的多嘴,”
尚之孝走后,聶包小心翼翼地說道,“用兵之道,不在一城一地之得失,王爺能否再次上疏,請求靈活用兵,不必如此死守挨打……”
尚可喜聽他這么說,知道他的想法,也知道他是好意,抬眼看了看他,幽怨地道
“上再多次也沒用了……洪承疇的用意,你還沒看明白嗎,他這是要丟車保帥,用廣東來吸引明賊,以換吳三桂的貴州攻勢……老子就是個犧牲品呀!”
言及此處,尚可喜閉上雙眼,抬頭長嘆道
“本王戎馬一生,殺人無數,時勢至此卻無力保境,也算是死有余辜啊……冥冥中自有定數,那些百姓的冤魂,來討命了啊……”
說完,尚可喜緊閉雙眼,再次癱身靠在太師椅上默然不動,再也不發一言。
他的腦海中,此生經歷過的一幕幕,不斷從腦海中浮現。
聶包見狀,也不敢再言聲,他不知道,尚可喜此刻的內心,五味雜陳,悔恨交加……
(此次,陳一鳴他們遠赴南美尋覓的橡膠樹苗,大部分是在哪里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