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悍將的數次大戰中,他并未占得甚么大便宜。
幾經惡戰,數度拉鋸,手握優勢兵力的他,卻總是無法徹底掃蕩這伙明賊,為此,還屢次遭到朝廷的訓斥……
二來,即便調任不成,他也要弄清楚,那位手握重兵的五省經略洪大人,對待自己的態度。
若能得到這位大佬的垂青,一旦揚州有事,他自然不會見死不救……
這些事,花去了自己大量的錢財。
他并非不是惜財之人,單單在浙江提督任上,他就收過各路絲商的巨額賄賂,還受人之托,幫不少土豪縉紳整死過他們的對頭……
可事到如今,跟自己的烏紗帽和性命比起來,金銀錢財還算得了什么。
烏紗不丟,金銀財寶自然還會滾滾而來……
然而,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一番運動下來,幾乎毫無成果!
調任?簡直是白日做夢!
前線到處吃緊,兵敗的噩耗一個接一個,即便他把部身家都獻了出去,也不會有人愿意來換他當這個替死鬼!
唉!
面對這個鐵打的事實,除了戰死,還能怎么辦?
棄官潛逃?天下之大,哪有他馬進寶的藏身之處?
投誠?像他這個級別的統兵官,按例老婆孩子俱在京中滯留,擺明了就是朝廷的人質!
退一萬步說,就算自己拋家棄子毅然反正,還得人家瞧得上,愿意收留不是?
這伙悍賊,與自己即無桑梓之情,又無鄉黨之誼,他們能輕易饒恕自己這個雙手沾滿百姓鮮血的“清狗”?
他馬進寶,區區一個提督,又拿得出什么樣的價碼,去跟這伙人談條件?
這伙人,既不能以懷柔之情去籠絡,更無法用錢財打動之,實在是油鹽不進、提刀就上的主!
據說,這伙人早年便在西洋干海盜的營生,早已富可敵國,縱使兩淮的所有鹽賦,恐也遠不能與之匹敵……
再說,一旦揚州得手,兩淮的財富還不盡是他們的囊中之物,哪輪得到自己這個喪家之犬白送人情?
左思右想,唯一能阻止他們前進腳步的,也只有力保揚州不失,狠狠挫一挫他們的囂張之了!
可是,要在這伙人手下偷得一次勝仗,又談何容易!
他手下,頗有一些屬官和將佐們愚蠢地持樂觀的看法。
他們認為揚州城堅糧足,又有一萬多兵將守衛,背后還有洪大人的精銳可以隨時呼應,只要援軍來得及時,內外夾擊之下,趁勢滅了這伙明賊也不是沒有可能。
另一部分幕僚的看法卻完相反。
他們堅決反對守城,因為當年杭州亦是“城堅兵多”,還有浙西山區憑險而設的層層防御,最后還不是灰飛煙滅,只不到一月便被人家趕過了長江……
他們的主張,是立刻拋棄揚州,速速退往廬州或鳳陽,背靠大樹才是萬之策……
這兩種論調,他覺得都是無腦只見。
主張棄城而逃之徒,固然是只顧自己的小人,盲目樂觀之輩,更是無知之極!
他比誰都清楚,不論野地浪戰還是憑城拒守,手下這幫成天牛皮哄哄卻一無是處的綠營兵,均遠非明賊的對手。
看來,也只有寄希望于那位洪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