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忘了自己已經死了?”男人的聲音涼涼的,有些慎人。
張蕊只覺得仿若冬日一盆涼水兜頭澆下,透心涼。回憶如倒帶,飛快閃過。
她,張蕊,芳齡三十八。
前半生爹不疼娘不見,被所謂的家人寄養在鄉下幺婆家如同路旁雜草一般長大,直到遇到那個叫做方勇的男人。他拿著幾十塊前的對戒對她說“蕊蕊,遇到你,我用盡了人生所有的好運,這輩子我方勇賴定你”,然后她便信了。毫無自我的和一無所有的他白手起家。風雨同舟十來年,終于攢下微博家業。從二十二到了三十八,人說女人十八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而三十八歲的張蕊就已經成了名副其實的“渣”都不是。她最終得到的結果就是耗盡了青春成就了方勇的榮華和他的另一個“耗盡好運”遇到的女人。當方勇和那個扶著肚子的女人站在她面前說“蕊蕊,我對不起你,但是我不能沒有孩子,方家不能無后”“請你成全我們,珍愛沒有錯”的時候,她真想要自戳雙目,然后將這一對妖艷賤貨轟出門去。
當年,她是如何瞎才看上了這么個貨。陪著他吃苦受累十六年,人家小龍女都能等到楊過了,她卻給自己栽培了個笑話。沒有孩子,是出軌的理由?況且之所以難以受孕,也不過是事業剛起步那會兒意外懷孕方勇覺得沒有經濟實力生養孩子,哄著少不更事的她去“無痛”人流導致。在方勇哄著她去打掉孩子的時候她就應該明白,一個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能狠心放棄,哪里還能指望他對妻子有多少真心?
忍著無法壓抑的惡心,她簽下離婚協議什么都不要。轉身奔赴姨媽和妹妹的城市,打算和她們一起生活。
如果不是因為那個初遇之地重游,如果不是離婚后才發現自己再次懷孕的那種想死的心,她恐怕還不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然而,世上沒有如果……冥冥中,碰到了那場大雨、那個好心載她一程的人,最終停留在她記憶中最鮮明的便是——爆炸。
“想起來了?”男聲響起,依舊冷冰冰。是她死前上車聽過的那個“好心先生”的聲音。說實在的,好心先生長什么模樣,張蕊著實記不得了。當時他坐在路燈斑駁的陰影處,身材很高大的樣子,露出一個完美的下巴,只有那把聲音讓她記憶深刻。那是沁人心脾的偶像級男聲!聽一聲耳朵就會懷孕的那種。
“你是誰?好心先生?”張蕊試探的問。
“恩”男人沒有否認也沒有肯定。“這里是哪里?”他又問。
“這里……”她囁嚅。
“剛才那群小孩都認識你,你莫非想說自己不知道?這里是在哪個省,哪個市,哪個縣?”聽著聲音感覺男人有些磨牙。然而,水中倒影卻依舊面色不變,還是那副貌似要傾國傾城的樣子。原來一個人心里活動和面上表現出來的竟然能有這么大的差別……
看著一個大男人用著她一個小女孩子的身體隨心的展示屬于他的性情,沒有過于陽剛,也沒有偽娘的陰柔,那種魅惑竟然也不讓人覺得有什么違和就知道這位是如何的風姿。舉手投足,都透露出一種說不出的自然高貴。超越了男女的性別局限。
張蕊對他的聲音記憶猶新。實在是當時他的聲音太具有迷惑性了,將沉入絕望想要了卻殘生的她拉了回來。然而,老天爺大約是為了懲罰她為了個渣男就要死要活想要輕生,還猶豫是否要留下腹中孩子,因此直接給她來了個暴擊,讓她生的平凡死的轟轟烈烈,大約炸得連個全尸都沒留下吧!
如今她死了,剛好成全了那對渣男賤女,想想就覺憋屈。
“我憑什么要告訴你?”張蕊撇嘴。
“那你就別想要知道變成這樣的原因,反正我沒有什么損失,做張蕊也挺好的”好心先生踢了踢腿,“但是萬一我用這具身體做了點什么,那……”他威脅的毫無愧疚,根本沒有搶了別人身體的自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