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知府王雋中秋夜當街遇刺的消息便在江寧城中傳的沸沸揚揚。
遇刺地點處于秦淮河沿街中段的清瀾街,目睹整個過程的人本就不在少數,加之有心人刻意推動,隔天早上,這則消息幾乎人盡皆知,無論文人士子,還是尋常百姓,對此均是議論紛紛,見解不一。
這個年代,能娛樂的方式地點并不算多。平日里除了煙花柳巷,就屬茶樓酒肆最受歡迎。茶樓酒肆不只是書生學子品茶論道的地方,也是尋常百姓插科打諢,聽曲看戲的消遣地方,其中書曲戲文,也稱得上是雅俗共賞。
江寧城北街連綿十丈的偉岸茶樓中,許多茶客正淺酌茶水,聚神聽著一書生模樣的男子侃侃而談。
“話說昨夜那知府王大人險些斃命于刺客手中,不料半路殺出一位神仙似的少年,使得一手飛劍之術,將身陷絕境的王大人于刺客重重包圍之中救出。
當時王大人乘劍而走,刺客等人見得此等神仙技法,俱是呆滯了半晌,方才反應過來,卻只能瞪眼看著王大人遁走。”
旁邊有人問道“曹公子莫不是親眼所見?”
書生舉起桌上茶盞,輕飲一口,答道“那是自然,昨夜我從祁園出來,回府路上恰巧撞見刺客圍殺王大人。不過話說回來,那些刺客雖未得手,但其刺殺的方式布局卻是有些說法。”
又有人不解道“有何說法?莫非刺客大有來頭?”
書生看了他一眼,緩緩道“戌時的清瀾街人不算多也不算少,數十名刺客安插其中恍若行人,仿佛知曉王大人的行走路徑,一出手便知道是浸淫此道的行家,刀匕短弩一氣而上,前后配合無間。
雖說還是未能殺得了王大人,卻能在官兵趕來時全身而退。整個過程進退有道,想來不是尋常的勢力,至于我的一些推測,涉及頗多,卻是不敢與諸位細說,諸位意會即可。”
旁人附和道“那是那是,曹公子還要考取功名,言行謹慎些好。”
“可恨這世道,以曹公子的才學竟不得重用。”
“如今有些朝廷官員尸位素餐,只識得黃金白銀,哪里識得民間疾苦,我大宋的根基,定要毀在這些人身上。”
“這位兄臺,慎言。”
“呵呵……”
樓中眾人人云亦云,越聊越遠,書生聽了,也只是輕笑著搖頭。宋朝雖也不少文字獄的先例,但這市井中的隨性言論,只要不是點名道姓,向來也不會引起官府的注意。
大宋重文輕武,高官乃至圣上,都明白“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對于民間的言論,都只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不越界,大都懶得理會。
過得許久,已是日上三桿。茶樓中仍舊七嘴八舌,人聲鼎沸,茶樓外也已是熙熙攘攘,人來人往。
人群中,一心想著掙錢門路的徐子凌慢慢走在街道上,走得幾步,忽然看到不遠處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一名戴著斗笠的漢子,身材結實,腰間掛有一把佩刀。徐子凌細看幾眼,便認出了那漢子身份。
漢子是前些日護送花石綱的楊制使,左邊臉上有一大片青色印記,徐子凌和他也算打過交道,也知道他有些武藝。
見他一身布衣,漫無目的走在街上的落魄模樣,應當是因花石綱之事被奪了官身。對此徐子凌倒是有幾分愧疚,說來說去,花石綱被劫也是因他而起。想了一會兒,徐子凌跟了上去,想看他要做些什么。
一身破布衣衫的楊志確實是因丟失花石綱被革了官職,不過一般武官被革職不會如此慘淡,或許還能留在原來的機構,等候機會復職。
不過楊志丟失的花石綱里有當今高太尉的份子,他不僅被趕出了殿帥府,還被沒收了家產,只留得一把祖傳寶刀在身上。
楊志走在街上,心中充滿了對高俅的憤恨和對世道的怨念,他不知該去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