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英一見著阿姐,滿肚子的委屈都化作了汩汩流淌的眼淚。
“今兒早上我們一起玩的時候,青川哥……帶我和鐵蛋用泥堵住了一條小水溝,說好……下午一起……一起去捉泥鰍,結果,結果……”青英越哭越傷心,抽抽噎噎的直吸氣。
“結果,你就一頭栽到泥沼里去了?”顧青竹哭笑不得,五六歲的孩子正是貓狗都嫌的年紀,淘氣總是難免的。
“不是,是顧大寶推她的!”走進屋里,顧青松把青英從背上放了下來,將她頭上的一塊泥拈掉,氣憤地說。
“怎么哪里都有他?你不是在家溫書的嗎?”顧青竹轉眸看向顧青松,一臉疑問,她原以為阿弟身上的泥是背青英蹭上去的,現在看來不是了。
“多虧鐵蛋跑來告訴我,我阿妹豈能白白讓人隨意欺負!”顧青松眉梢微揚,傲然道。
“你有沒有傷著?他雖是傻的,卻比你年紀大,身子又壯,還有一把死力氣,你哪里是他的對手?”顧青竹握著弟弟單薄的肩膀,在他沾了泥的臉上來來回回看了幾遍。
“阿哥沒事,青川哥和鐵蛋哥都來幫忙,他被打哭,一路回家找二嬸去了。”青英揮舞著小拳頭,說到這里實在解氣,忽又破涕為笑。
“趕快來洗澡,瞧你這一身臟的?!鳖櫱嘀襦凉值卮链燎嘤⒌念~頭。
“阿姐!”臉上還掛著淚珠的青英,一把握著顧青竹的手指,軟軟糯糯地撒嬌。
她這妹妹也不知隨了誰的性子,不太和村里女娃娃玩,只愛做青川和鐵蛋的跟屁蟲,偏這兩個小子與她年紀相仿,調皮闖禍樣樣帶著她,整日皮的跟個泥猴似的。
所幸水溝里的水不多,只是臟了外衣,里衣還是干的,顧青竹趕忙點火架柴,不一會兒就燒了一大鍋熱水,又用灶膛里的炭火煨了半罐紅糖姜茶。
灶膛火旺,小廚房里熱烘烘的,顧青竹給妹妹洗了澡,細細擦干頭發,讓她乖乖在睡房里喝姜茶,出門倒了臟水,又打發青松去洗澡。
冬天的日頭短,眼瞅著太陽西斜,顧青竹用皂角粉清洗了三人換下來的衣裳,拎到河邊去過水,正遇見秦氏也在洗鐵蛋的衣裳。
“青英沒事吧?!鼻厥贤赃吪擦伺?,給顧青竹讓出一塊青石踩腳。
“沒什么事,皮實著呢,這會兒洗了澡正喝姜茶,我熬的多,一會兒給鐵蛋送一碗喝?!鳖櫱嘀穸紫缕匆挛铮χf。
“說起來實在氣人,他們仨玩的好好的,那小子一來準沒好事,人都說他傻,我看他就是心眼太壞,先前把我竹籃壓爛,死活也不肯賠,下午又欺負小的,真是沒家教!”秦氏一邊捶打衣裳,一邊生氣地說。
可還沒等顧青竹應聲,河岸就傳來尖利的咆哮聲“臭婊子,你說誰傻!你說誰壞!”
挎著竹籃也到河邊洗衣裳的朱氏耳朵賊尖,她大概聽到了秦氏一句半句的抱怨,氣沖沖地揮舞著棒槌大嚷。
“你今兒吃了什么臟東西,嘴巴這么臭,誰做了壞事,我就罵誰,你若沒半點錯處,心虛什么!”秦氏不甘示弱,豁得站起來,棒槌上的水,甩了朱氏一臉。
“看我不撕了你的尖牙利嘴!”朱氏長得粗壯,圓滾滾的身形,像根木頭似的直沖下來,她向來是個手比嘴快的人。
她今兒本對顧青竹不肯給糧,打破了她的如意算盤,充滿怨氣,這會兒見她倆在一處說她兒子的壞話,算是徹底被激怒了,她從來看不上守寡的秦氏,更想趁機暴打顧青竹解恨。
眼見著朱氏不管不顧像頭蠻牛般沖撞,顧青竹眼疾手快地拉了秦氏一把,兩人輕巧地閃避到一旁,朱氏沒撲到人,河邊又濕滑,想止步已為時晚矣,她剎不住腳,直直地沖進河里,踉蹌了七八步才僥幸站住,多虧冬日的河水淺,只漫到膝蓋,卻已冰冷扎骨。
“賤蹄子,有娘養沒娘教的壞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