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能出得起這價錢!”白胖伙計氣惱地一腳把竹筐踹歪了,茶葉灑了大半。
被白胖伙計一頓搶白,漢子忍了忍,揮揮手道“罷了,罷了,就按這價賣吧。”
“噯,世道艱難,咱小老百姓日子難熬哦。”
“那能有啥法子呢,今兒回去,抓緊時間搶采茶,你沒聽他說,一天一個價,明兒還不知是啥行情呢。”
在眾人小聲嘀咕中,賣茶的隊伍越來越短,很快就輪到顧大丫。
梁滿倉將她竹簍中的茶倒入店里的竹筐,白胖伙計依然和之前一樣,手指撥動稱砣,嘴上報數“旗槍二級,四斤八兩。”
干瘦的老頭,手指飛快地撥拉算盤,啞著嗓子,有氣無力地說“”一百四十四文。”
“麻煩你再稱一次,我沒看清!”梁滿倉雙手撐在長桌上,冷冷地說。
“不要找事哈,趕快結了賬走人!這后面還有很多人等著呢,個個都像你這樣,我這生意還做不做了!”白胖伙計愣了下,嘴上強硬地說。
“我讓你再稱一次!”梁滿倉死死盯著胖伙計,一字一句地重復了一遍,他身上隱隱有很重的怒意殺氣。
“我看你以后是不打算在昌隆賣茶了!”白胖伙計扛不住他威逼的目光,眼神躲閃,卻不忘要挾。
“你若這般在秤上做手腳,無端克扣斤兩,只怕不是我們不賣茶,而是你再也收不到茶了,你這是自絕后路,你的老板知道你這么胡來嗎!”梁滿倉虎目圓瞪質問。
他身形高大,滿身強健的肌骨,這種來自由上而下的強者俯視,讓心虛的白胖伙計感覺如山的壓力。
“你胡說什么!莫要敗壞昌隆的名聲!”白胖伙計無力地虛張聲勢。
“哎呀,真真是奸商,明著價錢高,暗地里坑我們斤兩,這還不是和賣給別家低價一樣么!”緊跟在梁滿倉身后的一個矮個男人,立時驚呼道。
“那可說不準呢,說不定還不如,照這樣說,我昨兒豈不是虧大了!”另一個男人接茬,聽這語氣,滿是懊惱。
“我得趕緊尋我三叔去,他前腳剛賣的,家里嬸子正坐月子,多出來的錢好歹能買點紅糖。”一個半大小子急急忙忙背著竹簍走了。
后面的人不清楚狀況,見男孩排了半天隊,突然不賣了,人們心慌,都擁到前面來打聽消息,一聽說這個情況,一時叫喳喳地哄鬧起來,今天沒賣茶的只覺僥幸,而昨天賣過的,腸子都悔青了。
出山賣茶的多是壯年男子居多,這會兒發覺上當受騙,立時群情激奮起來,有性子急的,幾乎當場就要捋袖子砸店。
干瘦的賬房先生見勢不妙,卷起賬本和算盤偷偷溜走了,只留兩個伙計在外面苦撐。
“出了什么事,這般鬧哄哄的!”正當外面憤怒的人群要擠進店里時,一個男人帶著一群黑衣人走了出來,厲聲問道。
只見這男人二十出頭,膚如淡墨,唇如薄刃,臉上眉眼狹長,看著像沒睡醒似的,頷下的胡須被精心修剪過,留有半寸長。
“東家,你來的正好,這小子非說我們秤有問題!”白胖伙計似得了救星,立時上前說道。
“混賬東西!錢家做生意最講究信用,我們的秤能錯嗎?!”男人一腳踹在白胖伙計胸口,臉頰上的肉跳了跳道。
“老板既然說秤沒有問題,就麻煩把我家的茶葉再稱一次。”梁滿倉是在死人堆里滾過的,他根本不會被這種小場面嚇著,仍舊淡定地說。
“你,去稱!”男人一臉狠戾,揚手一指旁邊的伙計。
那伙計被嚇得不輕,手抖的趕不好秤砣,不是掉尾就是翹頭,折騰了半天,才終于報了個數“六斤四兩?”
他的語氣里滿是不確定。
“啊,若這斤兩劃下來,才二十二文半一斤,張家茶行昨兒還收二十八文一斤呢。”旁邊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