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吃住都很差,他適才是想偷摸著出門,溜回南蒼縣去,反正老爹出門的時候少,他只需在蘇暮春家里躲幾日,老祖宗自會想法子把他弄回去,到時,誰管他是從是哪里回來的。
可他見到顧青竹,鬼使神差地不想走了,他突然十分想念她上次做的那幾道冬筍飯食,濃油赤醬,清粥淡湯,雖口味不同,卻相得益彰,甚合他的喜好。
“大魚大肉,只怕你也吃膩歪了,不如給你做碗面吧。”顧青竹看了一眼面前比她年紀大的男子。面白如玉,肌膚勝雪,比尋常女子還要美上幾分,這樣的人得老天特別垂憐,既生于錦衣玉食之家,又長得俊逸脫俗,家里人定是極寵的,以致性情驕橫跋扈,任性恣意,好在心腸尚且不壞。
“好呀,我今兒中午吃了這里飯館的吃食,又咸又辣,到現在還難受著。”慕錦成捧著肚子,大大咧咧坐在椅子上。
“你出去等,我做好了叫你。”顧青竹不想被他盯著看,出言攆人。
許是被梁滿倉的強壯刺激到了,他像個保護自個玩偶的孩子,“你只管忙你的,我就在這,不說話的。”
顧青竹側臉,翻了個白眼,他不走,她總不能用刀逼他走,只好隨他。在陶盆里舀了半勺面粉,用水和成面團,用力揉搓,直到手上和盆里都不沾了,才將拳頭大的面團放在桌面上,找了搟面杖,一點點碾壓,由小及大,很快攤成了一張極薄的面皮。
將面皮纏在搟面杖上,一層層來回堆疊,從慕錦成那方望去,就像在桌面堆起了層層疊疊的水波。
取了快刀,將面皮切成半指寬的面條,而后抖散攤開,再撒一點面粉,以免相互粘連。
鍋中放水,擱一丁點鹽,旺火催燒,顧青竹在這等水的工夫,開始準備小菜。
她今天本打算賣了茶葉就去看青松,特意給他帶了一罐他最喜歡吃的酸筍,這會兒,為了做菜,只得從中取了三四塊,酸筍腌制時都是一破兩半,故而,三四塊酸筍改刀切絲,足以炒一碟酸爽開胃的配面小菜。選一塊鮮嫩的豬里脊,順肉質紋理切絲,又取了一小塊油脂,切丁熬油,下蔥姜爆香,里脊肉絲快炒變色,下酸筍絲繼續翻炒,撒入一個掐碎的干辣椒,再沿鍋邊淋一圈熱水,轉眼間鍋中沸騰,氣泡翻滾,鮮肉與酸筍的鮮香味道漫溢開來。
而此時,鍋里的水開了,面條經過幾十次揉搓碾壓,早已半熟了,在沸水中略滾四五息,顧青竹便用竹漏勺將面條撈在碗中,撒一把蔥花,淋幾滴香油,舀一勺熱面湯澆上,濃郁的蔥油香氣撲鼻而至。
慕錦成原本隨意抓了把瓜子在手上嗑,平日里,他根本不會到廚房來,也難以想象一碗面,一碟菜做起來竟然這般繁瑣,而顧青竹做事有條不紊,一雙纖細素手,仿佛沾了仙氣,將那些平凡的吃食,變成令人垂涎的美味。
“你吃吧。”顧青竹將面條和酸筍肉絲端到他面前,熱氣騰騰,鮮香四溢。
慕錦成撥了點酸筍肉絲在碗里,裹上面條,塞到嘴里,一口咬下,酸、脆、嫩、鮮、彈、韌多種口感交匯在一起,在嘴中交換融合,唇齒留香。“我可以走了吧。”顧青竹脫下圍裙道。
“你明天還來嗎?”慕錦成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放手!”顧青竹吃驚地掙扎,卻是半點用也沒有,她只得對上他的眼,怒瞪著問,“你到底要怎樣?”
“你明天還來給我做飯!”慕錦成蠻不講理地說。
“我今兒做飯,不是因為你扣著我的茶,而是感謝上次你救了我。”顧青竹正色道。“若說感謝,昌隆酒樓那次難道不算嗎?”慕錦成嘴里吃著面條,含混地問。
這么厚臉皮主動要感謝的,顧青竹也是頭回見,但他說的不假,既然如此,顧青竹又是個不愿欠人情的主,遂一口答應:“好,我明日再來做一次飯。”
“明兒可不能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