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跟著青川和鐵蛋瘋跑得沒影,偶爾揀半籃子果子回來,半生不熟的多,都喂了雞。
蠶寶寶再經過一次休眠蛻皮就三歲了,可有的蠶太調皮,怎么也不肯睡覺,依然要不停地吃桑葉,顧青竹養蠶三年了,也是頭回見,只得用網將這些毫無睡意的蠶,搬到另個匾子里集中喂養。
秦氏自打顧世強去世后,就把茶園改種桑樹,一年春夏秋三季蠶繭是她家里的主要收入來源,她靠養蠶和繡品養活了自個和兒子。
她是村里的養蠶能手,顧青竹便請她來看:“秦嬸子,這些蠶是怎么了?”
秦氏撣眼一看,便知癥結所在:“這需要再分一次箔,弱蠶搶不到食,喂養不均勻,這些還在動的,是還沒達到休眠的狀態,自然還要繼續吃。”“那現在怎么辦?”顧青竹有些擔心的問。
“再喂一日吧,明天大概要休眠了。”秦氏用蠶筷撥了下埋頭猛吃的蠶,又道,“這些挑出的蠶,休眠后要加大喂食,不然趕不上趟了。”
顧青竹只得依言而行,第二日起來一看,那些蠶果然都老老實實休眠了。
秦氏家里養著十箔蠶,約有四五千條之多,每日食量驚人,她早晚都要各摘一大簍桑葉,如今天氣熱了,在茂密的桑園里,每次都被悶得汗流浹背,這日晚間,秦氏在廚房燒了一鍋水,準備洗浴。
她剛脫了外衣,就聽窗外傳來一聲清脆的樹枝折斷的聲音,以及一個模糊男聲低啞的咒罵,廚房只有一扇門一扇小窗,為了防止那些個心懷鬼胎的男人們占她便宜,秦氏每次洗浴前都要在窗外壘幾個碎石堆并放一些細小樹枝,這樣一來,只要有人靠近,不小心踩上去,碎石和樹枝會發出聲響。
寡婦門前是非多,秦氏守寡好些年,早練就了潑辣的性子,她聽見聲兒,一下子圍上外衣,一邊穿,一邊沖出門,大聲喊叫:“有賊,抓賊啊!”
不大的顧家坳被這一聲炸雷似的喊叫驚起,幾家昏黃的光亮透過窗欞次第亮了起來。
青英已經睡了,顧青竹在燈下縫衣裳,聽見秦氏的裂帛似的叫喊聲,她丟下針線,從門后抽了行山杖,疾步奔了出去。
在臨時搭建的馬廄里,喂馬的梁滿倉也聽見了聲音,他立時挎弓背箭,提上馬燈,又在柴禾堆上順手抄起一根木棍,徑直往聲音處追趕。
一個鬼鬼祟祟的黑影聽到秦氏的呼救,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慌不擇路的轉頭就跑。
今夜,弦月當空,半明半暗,那黑影只想往暗處逃命,一頭扎進了松樹林。
秦氏邊追邊喊,顧青竹和梁滿倉循聲而來,更多的村人打了火把,提著木棍,一路叫叫嚷嚷地趕到。
周圍的光亮已讓那個人影現行,可他仍玩命地逃遁,梁滿倉拈弓搭箭,一支白羽挾著風聲,嗖地一聲擦過那人的耳朵,釘在他前面的松樹上,箭尾猶在擺動,發出蛇嘶一般的細微聲響!
“啊!”那人不知是被擦破了耳朵,還是被突然擋住去路的箭羽嚇破了膽,一下子跌坐在地上。
“哪個王八蛋,敢來顧家坳撒野!”早有數個村人沖上去,對那人不分青紅皂白地一頓拳打腳踢。
“饒命!”那人再也忍不住,大聲求饒。
“原來是楊家村的楊大發!”村人聽出了他的聲音,拿火把一照,果然是那個癩皮狗。
村人厭惡他的名聲,大聲喝問:“狗日的,你膽肥了,說,黑燈瞎火的,你跑顧家坳做什么!”
“我我聽說你們村里有人養了許多雞,原本想,嘶結果摸錯了門,不過那嫂子”鼻青臉腫的楊大發摸著身上的傷處,還惦記著秦氏飽滿的胸口,哼哼唧唧地說。
梁滿倉不待他說完,一腳將他踢翻:“混賬東西!”
“你你啊”楊大發躺在地上仰視,入眼一座如山神祗,立時神色驚恐,連話都說不周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