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坊里一靜,顯然,譚子衿沒有想到顧青竹會自己開口要獎賞,但她到底是見過世面的,旋即笑著說:“只要合情合理,德興能辦到的,自然能滿足顧姑娘。”
“那我就求大小姐開恩,不論怎么責罰顧二妮都行,但請莫要將她報官送衙門吧。”顧青竹屈身行禮,坦然道。
此話一出,工坊里的冷氣似乎都凝結了,見過痛哭流涕,求仇人速死的,卻沒見過她這種被害無數次,還替壞人求活路的。當下,不僅譚子衿愣了,顧二妮更是懷疑自己的耳朵壞掉了,她們之間的仇怨由來已久,她每次都恨不得把顧青竹弄死,可她居然將即將到手的獎賞換她一條命?
這怎么可能?肯定是圈套!她就是想握著這個把柄,以后慢慢羞辱自個!
仿佛是知道她心中所想,顧青竹轉頭對她說:“你做的錯事太多,是死是活,本不與我相干,但你是到底顧家坳的人,若你死得像條癩皮狗,不單白白玷污先人,更兼著連累福叔,他會因你在十里八鄉沒了好名聲!”
顧二妮一愣,先人早化了土,名聲又值幾何,顧青竹說的這些,在她眼里既不當吃也不當喝,一個虛名能比把仇人置之死地還重要?
“對對對,你們是一個村上的,又是骨肉至親,打斷骨頭連著筋,我與二妮都是被賈敏蒙蔽利用,若是早知賈敏是這樣的人,打死我也不敢和她多說一句話的,二妮既然不用送官,我是不是也不用了?”彭珍珠眼巴巴看著顧青竹,扯出一張比哭還難看的笑臉,諂媚道。顧青竹不想看她那副墻頭草兩邊倒的嘴臉,偏頭望向別處。
“罪魁禍首現已抓住,既然顧姑娘心胸寬廣,愿意不計前嫌,我沒有不成全的道理,再說,咱工坊開工沒多久,到底還是要講究個和氣生財,賈敏罪不可赦,我一會兒親自將她帶走,至于顧二妮和彭珍珠,嬤嬤,你和青竹看著處置吧。”譚子衿想了想道。
既然是她求的獎賞,不如賞個大的吧。
“謝謝大小姐!”顧青竹盈盈施了一禮。
“不必客氣!”譚子衿擺擺手,轉而對郭嬤嬤說,“今兒錢三小姐約我品茶,這剛好有份大禮送她,倒是極好的。”譚子衿坐車走了,幾個粗使婆子扭了賈敏,另坐了織坊的馬車跟在后頭。
“她的下場,你們也看見了,現在該輪到你們了!”郭嬤嬤威嚴地說。
“我的工錢都不要了,還有還有后面做的工錢,我也不要了,只求別送我見官!”彭珍珠苦著臉哀嚎。
“哼,還想要工錢,你可知修理那兩臺繅絲機要花多少錢?慢說你那些個三瓜兩棗的工錢,就是把你賣了,都不夠修的!”郭嬤嬤橫瞪了她一眼。
“那那咋辦?”彭珍珠不知所措,眼光亂飛。“青竹,你看呢?”郭嬤嬤轉頭問道。
“自是嬤嬤做主,打一頓也好,罰刷茅廁也罷,總之,讓她們長了教訓,以后小心做人就是了。”顧青竹淡淡地說。
“既如此,打是萬萬逃不過的,這次是你們命好,顧青竹在大小姐面前求情保了你們賤命,可以后再不會有這樣的好事,倘若再發現你們有不軌行為,斷不輕饒!”郭嬤嬤聲色俱厲呵斥道。
彭珍珠倒伏,見顧二妮發愣,忙拉了她一把,一起跪在地上說:“我們再不敢了!”
“來人,將她們兩個拉出去,在天井里當眾杖責二十,以儆效尤!”郭嬤嬤高聲沖門口的婆子喚了一聲。“顧青竹,你這下滿意了?別以為你救了我的命,就可以羞辱我,我不會感激你的!”顧二妮被拖走時,惡狠狠地說。
面對她那雙充滿憤怒的赤紅眼眸,顧青竹沒了先前的堅定,不知道自己做的到底對不對,是積善,還是積怨。
當她還在糾結的時候,后院傳來彭珍珠殺豬般的慘叫,顧青竹怕青英像上次那樣被嚇著,趕忙小跑著回去,所幸鄭招娣知道今兒定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