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有味道作證,鄰居們雖一時將信將疑,卻也不再說什么。
及到午飯的時候,一些老客登門,也是同樣的不可置信,問得最多的,還是那句,面館換人了?
顧青竹只好再耐心重復一遍,好在無論是饅頭包子還是面條水餃,都還是記憶里的老味道,饑腸轆轆的人們在聽了她的解釋后,也就接受了丁氏告老還鄉的遺憾。
可有些客人,顧青竹卻是真的應付不來,有的人慣常吃三鮮面不要木耳,有的人愛吃餛飩要多加蝦皮,更有的偏好辣口,還有人不要香菜。
這些個老客在丁氏手上,經過了十多年,只要見著人,雖不知姓甚名誰,光就是個熟臉兒,也不需多言語,她便知他們的喜好,面軟或者面硬,是加煎雞蛋還是荷包蛋,都是極熨帖妥當的。
而這會兒,顧青竹不得不陪著笑臉一一詢問,有好說話的,尚且有問有答,哪些個脾氣大,不講理的,瞧見上錯了面食,起身罵罵咧咧,拂袖而去的也有那么幾個。
顧青竹每逢這個時候,都要說盡好話,多番挽留,無論是打折,還是重做一份,只為留住食客。
她努力記住那些或胖或瘦,或白或黑的臉,并將那些不一樣的要求一一與他們建上聯系,這事十分費腦子,但她要想明天的生意更好,就得要練就丁氏“看人下面”的本事。
待到午后,食客都走了,四人終于可以坐下來休息,可他們一點也不想吃飯,因為中午出錯的那幾碗面,他們舍不得倒,都被他們吃了,到現在還撐著呢。
“青竹,明兒可不能再出岔子了!”方奎仰在椅子上哀嘆。
他在家里的時候,因著窮,通常吃不飽,可今兒頭一回知道,吃撐了,竟然是這般難受!
“嗯,你們到時也提點著我?!?顧青竹抹抹頭上的汗。
這做生意可真不容易,他們四個忙得人仰馬翻,還抵不上丁氏一個人的周到。
大丫到廚房下了兩大海碗餃子,和招娣一起給留著客棧里的三人送飯。
顧青竹半刻不得閑,炒小菜,做澆頭,熬辣椒油,忙得像個陀螺似的團團轉。
晚間的食客不多,顧青竹倒是見到幾個中午來過的客人,仔細想了想他們的愛好,偶有一個特別的,還著意問了問,倒是沒出什么意外。
面條水餃之類很快賣光了,饅頭便宜,也沒了,倒是肉包還剩下不少,這樣的夏日,斷然是不能放到明天的。
眼見著天色將晚,來買面食的人越來越少,顧青竹看著兩屜包子發愁。
“滿倉哥說這幾天花燈手藝人要來,我不如將這些包子背去東市碰碰運氣!”顧青竹眸光微閃,對他們說。
“這能行嗎?”方奎頗為擔心。
“行不行的,試過才知道,若是東市賣不掉,我就往別處去看看,總有些人會買些的。”顧青竹說著,便開始用油紙,將包子五個五個的包在一起。
“天快黑了,我們仨一起去?!贝笱緩膩聿粦岩深櫱嘀竦臎Q定,見她這樣說,也幫著收拾。
顧青竹將最后一屜的包子留下大半,轉身道:“奎哥,你帶這些包子回客棧去,就當今兒的晚飯?!?
“要不,換我和你去吧?!狈娇行┎环判模瑪Q眉道。
顧青竹輕笑了一聲:“算了算了,還是我們女孩子去吧,你若往我身后一站,跟個護衛似的,誰還敢來買包子!”
“也是?!狈娇鼡蠐项^,悶聲應了一句。
顧青竹三人收拾停當,一起去了東市,這會兒正有早到的幾家商戶管事在選燈彩的展位,陪著他們是縣衙里的主薄,他身后跟著兩個拎著石灰桶的衙役,正準備將選定的位置畫出來。
燈彩展位至關重要,若是過于偏僻,游玩的人少,知名度不高,更別提比拼前三甲了,故而,在全國排得上名號的商家,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