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竹抱起青英,三人加快腳步走過去,及到跟前一看,方知是虛驚一場。
德興織坊今兒大概是出貨的日子,正有苦力往外搬成捆的布匹,四架大車上,堆滿了外頭用細棉藍花布包裹著的布匹,雖看不見里頭的花色和材質,想來都是極好的。
在鄉下,能用細棉布做一身襦裙是多少大姑娘小媳婦做夢都想要的,平日里也就是想想,只有等到過年,家里有余錢,男人孩子都有了,才能輪到女人們。而德興織坊出的布匹居然用細棉布做包裹,可想而知,內里的絲綢是何等金貴。
看門的婆子自然認得顧青竹等人,她一邊看著苦力上貨,一邊偷空與她們寒暄幾句,知她們是來找人的,遂放了她們進去。
繅絲工坊里,最近收購的蠶繭接不上,郭嬤嬤給她們放了半日假,顧小花和方玲正窩在屋里準備睡午覺,就聽見外頭傳來顧大丫爽朗的說話聲音,還當是耳朵聽岔了。
直到顧青竹在廊下分發肉包和饅頭,與眾人寒暄,以及顧青英迫不及待地敲門,才讓她們真的相信,她們回來看她們了。
顧小花打開門,一把抱起青英,又親又揉,逗著她咯咯笑,抬眼,正對上顧青竹笑意盈盈的眼眸,兩人相視而笑。大丫和招娣擠進門,將她們家里帶來的衣物小菜堆在桌上,顧小花和方玲很快各自收拾了,幾人坐下,聊到分開后的情形。
顧小花突然想起來說:“你們走了沒幾天,三爺回來過一次,還問我,你們怎么沒留下來,我不好說什么,只搪塞說,你們回顧家坳,伺候茶園去了。”
“這里的仆婦丫頭都說三爺有癔癥,說話顛三倒四的,我之前還不信,就那日我聽他嘀咕一句,說你蠢透了。
瞧瞧,這都是什么話,青竹好歹也給他燒了很多次飯,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怎這般人走茶涼!”方玲這會子想起來,還頗有怒意。
顧青竹一怔,他說的蠢透了,大概是因為她當初不肯聽他的話盤店,可造化弄人,她終究還是順了他的意,且還白撿了他的便宜,用他付的賃金開面館,好比把人家的母雞抱回來下蛋,多少有些不地道。想到這兒,顧青竹面上微紅,不由得為他辯解:“咳咳咳,他這人吧,就那樣,嘴比腦子快,其實也不是啥特別惡毒的壞人。”
見她竟然這樣說,顧小花和方玲仿佛白日見鬼,想當初,誰每次做飯都跟上刑場似的,如今怎么變了口風?
顧大丫接茬道:“嗐,也是,富家子做事全憑心情,上次他不還仗義救了青英么,也不能全當他是壞人。”
鄭招娣給每人添了水,嗔怪道:“算了,不過是萍水相逢,以后都不會再見的人,說他作甚,平白掃了咱們姐妹聊天的興致。”
“嗯嗯,這是我們面館里做的肉包,可香了,你們快嘗嘗。”顧大丫將尚有余溫的包子拿了出來。顧小花咬了口,肉汁漫出來,她趕忙吸了一口:“青竹做的就是好吃!”
“好吃吧,你們若是喜歡,得空到梨花巷的丁家面館來,我們有各種面食,保管吃一個月都不帶重樣的。”顧大丫眉眼飛揚,笑嘻嘻的說。
“砰砰砰”傳來一陣敲門聲。
顧青英一溜煙跑去開門,見著來人,很有禮貌地叫:“郭嬤嬤好。”
“青英長高了呢。”進來的是穿著一聲煙灰色緞面暗紋襦裙的郭嬤嬤,她摸摸顧青英的頭,笑著說。端著一碟核桃酥的小來跟在她身后,她順手牽青英,一起走進來。
顧青竹三人趕忙起身行禮,郭嬤嬤揮揮手,眾人給她讓了座,小來將點心碟子放在桌上,順手給青英拿了一塊。
郭嬤嬤掏出絲帕,拂了拂凳子,坐下打量她們:“你們這一走快二十天了,也沒個音訊,在外頭還好吧。”
顧大丫獻寶似的將肉包饅頭拿出來給郭嬤嬤嘗:“我們開了面館,生意不錯呢,郭嬤嬤你吃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