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看著顧世同臉上的笑容,一時心虛,吶吶道“我想,我想……”
“啊呀,磨磨唧唧,還是我來說吧。”顧世貴闖進來,一把拉開吳氏,梗著脖子道,“你一甩手走了五年,老娘一直跟我過,如今你命大回來了,總得拿出錢財來好好孝敬孝敬!”
顧世貴大概是一路跑來的,雪地路滑,不知摔了多少跤,滿身都是雪沫子,連頭發(fā)稍上都是。
“二叔,你紅口白牙的胡說,難道不怕天打五雷轟么,自打我爹走了,第二年你就和我一抵一地養(yǎng)阿奶,我今年已經(jīng)是第三個年頭了,你統(tǒng)共就養(yǎng)了兩年,還有什么臉面說這樣的話!”顧青竹生怕她那糊涂爹經(jīng)不住哄騙,搶上前護住青英道。
吳氏見她揭了老底,慍怒道“你這死丫頭,最不講良心,在顧家坳若沒有我們照應,還不知被別人騙去多少錢!”
“顧大寶經(jīng)年累月欺負我們,至于你和二叔,旁的不說,只講八月里,你們還想著賣青英,更要強將我嫁給楊家村的無賴,只為給顧大寶換親!這,就是你們口口聲聲的照應!”
顧世貴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板著臉說“別在你爹跟前亂嚼舌根,沒影兒的事!楊大發(fā)想要二妮,我不肯,只能忍痛賣給人家做婢女,你們是大哥的女兒,我怎好擅自做主發(fā)賣!”
顧青竹冷哼一聲“若不是我們的戶籍文書得朋友幫襯,及時辦了下來,你恐怕仍舊死性不改,一心琢磨拿捏我們榨取錢財!”
“混賬王八蛋,欺人太甚!”顧世同一聽這般言語,怒氣奔騰,他飛起一腳,正踢在顧世貴的肚子上。
他雖不習武,但常年在軍中,耳濡目染,拳腳力道自然比尋常人強得多,枯瘦如柴的顧世貴立時倒飛出去,屁股斜插在雪人滾圓的肚子上,掙扎著出不來。
顧青竹被他悍然出手嚇了一跳,但心里卻是暖的,這些年被二房欺負,吃的苦,受的罪都因他這一腳得到了補償。
顧青英到底年紀小,見顧世貴像個張牙舞爪的王八嵌在雪堆里,而且還是被她爹打的,立時笑瞇了眼,跳著拍巴掌。
“你個死丫頭!”吳氏氣得揮手就要打。
“阿娘!”顧世同一把抓住她細如麻桿的手腕,厲聲說,“當著我的面,打我的孩兒,真以為我是泥捏的菩薩!”
吳氏瞪起了吊稍眼,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他看,往年的顧世同,最大的忤逆不過是因著王氏死了,和家里鬧掰,凈身出戶另住,根本不敢和自個叫板,更別說動手了。
“你打呀,你打呀!”吳氏翻臉嚎哭,埋頭往顧世同身上撞,“大家都來看呀,我上輩子做了什么孽,生這么個不孝子,一走五年,了無音訊,今兒剛回來,就要為一句話打死老娘啦?!?
顧世同突然回來了,這可是比戲文里的故事還要傳奇,村里人得到消息,都來看他,正瞧見這一幕鬧劇,忍不住掩嘴嘀嘀咕咕,竊竊私語。
“你休要纏我爹,壞他名聲!”顧青松猛沖出來,漲紅了臉道。
朱氏母子奮力將顧世貴從雪堆里拔出來,他假模假式扶著吳氏道“你今兒知道了吧,除了我,你還能依靠誰!”
吳氏被他這樣一說,哭得更傷心,抽抽噎噎,老淚縱橫。
“顧世同,別在我面前擺出老大的臭架子教訓我,你沒遭過我的罪,哪知我的苦!”顧世貴豎起眉毛叫囂。
“哼!你的罪和苦,無外乎一個詞,好……吃……懶……做!”顧世同咬牙,一字一頓地說。
“你少跟我來這一套,我養(yǎng)老娘五年,現(xiàn)如今你必須給五百兩銀子,要是不給,打今兒起,老娘就歸你管,我什么都不理!”顧世貴惡狠狠地說。
顧世同不急不躁,慢悠悠道“烏鴉反哺,羊羔跪乳,贍養(yǎng)老人本是兒女本分,你今兒突然獅子大開口要五百兩,別說我沒有,就是有,也不會給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