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竹對此一無所知。
她離了洗浴間,與慕錦成吃了一點早膳,而后,就被右玉和春鶯圍著,勻面上妝,綰發更衣,像個布偶似地任由她倆安排,她本不想戴那些墜著腦袋疼的金釵寶鈿,但一看她們一臉為難,只好抿唇不語。
慕錦成倒比她快,飯后神清氣爽地洗浴,再由左云伺候著束發換衣,這會兒,已經悠閑地坐在一旁邊喝茶邊等她了。
“是不是遲了?”顧青竹心里沒底,瞥了他一眼問。
“遲不是正好嘛。”慕錦成將一盞熱茶遞到她手里,笑著說,“我們不可以去那么早的。”
顧青竹不甚明了,但隱約覺得他接下來說的不是啥好話,遂低頭喝了一口茶,將疑問咽了下去。
慕錦成本還等著她上鉤,好趁機捉弄她,見她學聰明了,反倒無趣。
于是說“這里不比顧家坳,用不著起那么早,再說,咱們新婚,貪睡才正常!”
右玉和春鶯還在一旁,他卻如此毫不顧忌,顧青竹臉一下子紅了,忍不住斜了一記眼刀。
慕錦成只當看不見,半點不惱,笑著喝茶。
昨夜的雪一直撲簌簌地下,天地一片銀白,黛色的琉璃瓦覆蓋著厚厚的蓬松一層,就連海棠花窗的格擋里也或多或少地存了雪白,院中花木雖被蕩去了積雪,卻似被凍傻了,木頭木腦地杵著,幾朵紅艷艷的海棠花被晶瑩包裹,在冰天雪地里,留住剎那芳華。
粗使婆子早早將院中的雪掃出一條小徑,這會兒又落了薄薄一層,穿著同色緋紅衣裳的慕錦成和顧青竹一前一后站在廊下,院里的婆子丫頭都停了手里的活,垂手問安。
慕錦成擺擺手,右玉給每個人都封了賞錢,三爺向來大方,又不苛責下人,婆子丫頭都為能到榕華園伺候高興。
仰頭看看外間的雪簾,慕錦成裹了裹鴉青色貂皮斗篷,一腳踩了出去,右玉撐傘跟在他身旁,穿著之前的雪狐斗篷的顧青竹跟在后面,春鶯幫她打傘。
踩著咯吱咯吱的雪,幾人離了榕華院,府中通往各處的道路已經清掃出來,游廊涼亭里有三三兩兩候著的婆子,只要積雪存了半指厚,就會立即掃除,時刻保持道路通暢。
府里剛剛辦了喜事,處處還沉浸在一片紅色里,廊下的紅燈籠,樹枝上的紅綢,與鋪天蓋地的白雪相映,分外喜慶妖嬈。
因著昨兒的親事一波三折,兼著雪下得太大,老太太便沒有挪回東府,今兒就在松鶴院接受子孫請安,東府的人也早早地過來了。
老太太身邊管事大丫頭琳瑯攏著手站在廊下翹首以待,見著他們,一臉笑容急急地迎上來。
“琳瑯姐姐,我可來遲了?”慕錦成笑著問。
琳瑯幫他撣去肩上的雪花,彎了眉眼道“不遲,不遲,三爺來得剛剛好,二老爺和二夫人剛剛敬過茶,正陪著老太太和大老爺大夫人說話呢。”
右玉和春鶯幫他倆解了斗篷,由琳瑯在前面領著進去,慕錦成和顧青竹并肩,他伸手輕輕攥住了她的手,握在他的大掌中的手指,并沒有尋常閨閣女子那般柔膩無骨,而是如她的人一般指節分明,硬硬的,指端還有些薄繭。
顧青竹本欲掙脫,卻聽見他的低語“既要裝,就裝得像一些。”
這幾乎是顧青竹的軟肋,慕錦成拿捏得剛剛好,見身邊人抿唇不說話,他滿意地牽著她跨進松鶴院正堂。
因著天降大雪,原本是要在堂屋舉行的敬茶儀式,改去了老太太內室的西暖閣,這會兒東府一干人等和慕紹臺夫婦都已經到了,只等姍姍來遲的慕錦成小兩口。
顧青竹一路行來,只覺整個府邸十分大,道路四通八達,交錯縱橫,不知通往何方,她不好東張西望,只得默默跟著慕錦成走。
走進這處松柏掩映的院落,深紅的廊柱,飛挑的檐角,天青色勾紋畫蝠的梁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