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收起小爪子的貓崽,長長的睫毛低垂,鼻尖上的小雀斑格外引人注目,慕錦成將耷拉在她臉頰上的一縷長發撩到耳后,她粉嫩的耳朵,看著人心癢,他不由得伸手捻了捻她可愛的耳垂,微涼。
慕錦成收了手,將身上的被子扯了些,蓋住自個,滿意地抱著顧青竹繼續睡。
“你……”這次顧青竹知道壓低聲音,但她的火氣比上次還大。
一睜眼,就重現昨日早上的情形,這擱誰都得噩夢呀。
慕錦成半瞇著眼,似乎沒睡醒,啞著嗓子道“又吵吵!”
“你這個無賴!”顧青竹對他又踢又打。
慕錦成擒住她的手腕,虎著臉道“分明是你鉆了我的被窩,還賴我!”
顧青竹低頭,這才看見自個連人帶被都在慕錦成的被窩里,這下糗大了。
“抱枕呢?”顧青竹低頭去尋。
床上沒有,她撩開帳幔一瞧,可憐的抱枕躺在腳踏上。
慕錦成先下手為強,低哼道“肯定是你昨晚為了鉆我被窩,將抱枕扔了!”
顧青竹順了順頭發,這樣冷的天氣,睡一床被子確實冷了些,可她睡覺一向老實,要不然也照顧不好小妹,可到了這里怎么就渾然不覺了?
“今天晚上,無論如何要加一床被子!”顧青竹有些理虧,偷看了他一眼,外強中干道。
“我說不出口,要說,你……阿嚏!”慕錦成話沒說完,對著顧青竹就打了一個驚天動地的噴嚏,幸好他及時扭頭用手肘掩住了口鼻,要不然可就噴她一臉了。
“你該不是受了風寒吧?”顧青竹蹙眉看看他。
觀其面色,確似著了涼,但他慣會捉弄人,顧青竹不得不多問一句。
慕錦成眨了眨眼,促狹道“還不是為你凍的!”
這話曖昧至極,這會兒,右玉和春鶯正捧了水來,恰聽得這句,顧青竹臉燒了起來。
她無聲瞪他,慕錦成假裝無力,一下子滑到被窩里,像條咸魚似的躺著。
今兒無論怎么說,她占了他的被子,慕錦成病了,顧青竹有些過意不去,她從床上起來,拉著右玉問“他似涼著了,能弄碗姜湯給他喝了發汗嗎?”
“少夫人,莫急,我們昨兒看見榕華院西廂有個小廚房,大約有些米面之類,只不知有沒有姜。”右玉安慰道。
“我瞧瞧!”顧青竹穿上外裳,隨意綰了頭發,推門出去。
春鶯趕忙拿了火狐斗篷,追出去給她披上,主仆兩人轉過游廊,果見一處關閉的門,隔窗看著有鍋碗灶臺,兩人進去一陣翻找,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找出兩塊皺巴巴的姜。
春鶯點了爐子,顧青竹洗刷了幾樣待用的東西,將姜切成了細絲,放在砂缽里,找了半天也沒有糖,只好將就熬著。
老話講,下雪不冷,化雪冷。這會兒,顧青竹守著爐火等姜湯,只覺外間的寒氣直往身上撲,不由得跺了跺腳。
“少夫人,你回去吧,奴婢在這里守著。”春鶯哈了口氣,搓搓手道。
顧青竹將斗篷展開,搭在她身上“你不也冷的,咱們挨著一處,能暖和些。”
“奴婢不敢!”春鶯嚇了一跳,一下子從斗篷下跳了出去。
顧青竹一把拉住她“怕什么嘛,我曉得沒有規矩不成方圓的道理,但這會兒只有咱們兩個,好歹也是共過生死的交情,總要與旁人不一樣些。”
“奴婢曉得少夫人是好意,心里感激不盡,可奴婢就是奴婢,明處不得逾矩,私下里更不敢放肆!”春鶯躬身行禮。
果然是老太太跟前的人,調教地十分好,只是未免太不知變通,顧青竹不好再為難她,只得偏身攔在她前頭,聊勝于無地為她擋一點寒氣。
所幸,姜湯很快沸騰了,待它滾了七八滾,春鶯搶著便用抹布包住砂缽的兩耳,端到內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