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浪蕩子哄笑道:“甄媽媽,人家男人,無論是錢還是人,都被你這里的姑娘榨干一夜了,你行行好,放人家夫妻團圓回家去吧。”
“是是是,總要留點余糧,方便人家傳宗接代呀,難不成,你這里還管生孩子養孩子嗎?”
被喚做甄媽媽的老鴇罵道:“呸呸呸,你們幾個窮酸,不包姑娘,光在這里蹭曲兒,當心慕三爺一會兒出來打你們!”
顧青竹聞言,眼睛一亮,也不說話,直奔東邊樓梯上二樓,寶興緊跟其上。
“噯,你怎么上去了!”甄媽媽本想臊顧青竹幾句,把她逼走,卻不料,她不走,反往上闖。
“哈哈哈,這個小娘子有趣,性子夠烈!”幾個男人樂得看熱鬧。
甄媽媽氣急敗壞,沖里間大喊:“人都死哪去了,一群飯桶,一會兒擾了二爺雅興,一個個是不是嫌命長!”
說話間,呼啦啦跑出十來個黑衣人,一起涌向樓梯。
顧青竹頭也沒回,提著礙事的裙子,大步跨上臺階。
寶興自然值得信賴,他雙手搭在欄桿上,拉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那些個黑衣人哪是他的對手,全被他一腳一個踹了下去,樓梯下滾落的人群,一個還沒爬起,另一個又砸了下來,一時間,痛呼嚎叫不斷。
眼見著顧青竹即將上二樓,其他黑衣人急紅了眼,錢溢乖張荒誕,喜怒無常,這要觸怒了他,挨打受罰是小事,抽筋剝皮也不是沒有過,故而,他們一部分人不顧身上的疼痛,改由西邊樓梯,拼了命飛奔上去攔截。
黑衣人兵分兩路,寶應只有雙手雙腳,難免顧此失彼,顧青竹終究慢了點,她只差一步就跑到傳出樂曲的房間門口,卻被趕上來的黑衣人前后夾擊攔住了,顧青竹看著一步步逼近的黑衣人,大吼一聲:“慕錦成,你這個混賬王八蛋,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回廊里吵鬧跑動的聲音早就吵到了屋里的人,但這里慣是紙醉金迷放蕩形骸的處所,不鬧騰反嫌冷清了,故而,有客的房間都不曾開門,可這炸雷般的一嗓子,尖銳而高亢,幾乎將萬花樓劈成兩半,滿眼奢華都變得黯淡無光。
琵琶聲戛然而止,一屋死寂,黑衣人遲疑著不敢上前,樓下叉著蛇腰的老鴇,差點被自個口水嗆死。
這這看著沒長開的青澀丫頭,自上而下跟根直溜溜的棍子似的,竟然是芝蘭玉樹般的慕三爺的媳婦兒?
他難道好這口?
若是如此,真是枉費自個為了釣這條大魚,花費數不盡的銀錢調教出各種千姿百態的姑娘,要早知如此,還費那么大周章干嘛!直接送一個新收的雛兒給他就是了。
不過是轉瞬間,老鴇心思已經急轉了幾萬里,而此時,那間屋子的門忽的從里面開了,露出寶藍色錦袍一角。
氣急的顧青竹,見門徐徐打開,一揚手,手里的菜刀直接甩了出去!
“噗嗤”一聲悶響,菜刀入木三分地釘在門上,刀柄晃了晃,門上裝飾用的一個小兔子玩偶的頭,骨碌碌滾到顧青竹腳邊!
整個大廳,被這驚人的一幕嚇得倒聲抽氣,適才還憑欄看熱鬧的幾個男人嚇得一激靈,膽小的差點尿褲子,他們不由得后退半步,再次端詳顧青竹,
這小娘子看得細細挑挑的,人畜無害,怎敢這么玩命!
門只是稍微遲疑了一下,很快就打開了,還穿著昨日寶藍色錦袍的慕錦成走了出來,他看見外面的混亂,不由得愣了一下。
轉眸忽見臉色鐵青的顧青竹,慕錦成心虛地問:“你怎么來了?”
“你說呢!”顧青竹梗著脖子,恥辱,憤怒,痛恨交織,嗓子里像被塞了滿滿的冰渣,她只說了這一句,便再沒有下文。
“我我只是只是在這里喝酒而已。”在千嬌百媚的萬花樓中被當場抓住,慕錦成任何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