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魚市街的顧家面館,顧青竹縱然一時不想睡,還是被顧大丫不由分說摁在床上,她昨兒一夜未睡,今兒又傷心傷肝地吵了一架,身體早垮了,只剩精神緊繃。
這會兒,在姐妹的照顧中,慢慢放松下來,擁著暖暖的被子,迷迷瞪瞪,恍恍惚惚睡了會兒,夢里全是支離破碎的哭泣和喊叫,不過一兩個時辰,她就驚醒了,冷汗涔涔。
屋里光線暗淡,似乎到了傍晚,前院里已經有了吵雜的人聲,她披衣起來,站在窗前,飯廳里上了燈,人影幢幢,看來生意比之前好了很多。
“你怎么起來了?”顧大丫拿了個包袱,推門進來。
顧青竹不忍姐妹擔心,遂扯謊道“我渴了,想喝水。”
“你等著,我給你拿熱茶去。”顧大丫放下東西又出去了。
不大會兒工夫,大丫就取了茶壺來,給顧青竹滿倒了一杯“快喝,我試過了,剛好能喝,不燙嘴的!”
顧青竹心里一下被暖意填滿,眼淚很不爭氣地流下來。
“你別這樣,三爺不理解你,還有我們,我反正是要生生世世和你做姐妹的,他現在敢和你決裂,有種以后別后悔,若他以后還膽敢到顧家坳來,看我怎么收拾他!說到底,咱們不過欠他一個丁家面館的人情,日后大不了我們不干了,還他就是了,有什么可拽的!”顧大丫遞了帕子,大罵慕錦成,抱著顧青竹安慰。
某人在一堆大小紈绔中狠狠打了幾個噴嚏,可不待他細想,就很快被周圍的人哄鬧著繼續喝酒。
顧青竹悄沒聲息地離了慕府,待春鶯從朝暉院回來,右玉才發現她丟了,一時嚇得變了臉色,這會兒,大老爺去縣衙問情況,老夫人夫人都在休息,闔府上下,喘氣聲大點的,都得被瞪死,誰也不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當出頭鳥。
右玉不敢去擾盧氏的覺,只得悄悄讓院里幾個口風緊的大丫頭偷偷出去找,她巴望著,顧青竹只是心里悶得慌,躲在府里哪個亭臺樓榭里散散心。
隔了一個多時辰,出去尋的人陸續回來,沒有一個人見著顧青竹,右玉心里直發毛,她在蕤華院坐臥不安,顧青竹雖說著了惡人的道,但好在沒出大亂子,慕錦成這會兒是在氣頭上,若他回來,見人丟了,以他平日里對她在乎的性子,還不得把慕府給拆了!
春鶯出去探消息,剛一進院子,右玉就拉住她,急急地問“朝暉院那邊怎么說?”
春鶯喝了碗放涼的茶,氣憤道“我聽茯苓姐姐講,老爺回來了,說縣衙里也沒審出什么結果,富祥的掌柜和伙計好似串通好的,一問三不知,只說是我們二爺在旅店要了包間等人,還給了他們一百兩三生銀票,說是叫盯著外頭的人,若有異常,就上去報信,你說這說的什么話,分明是紅口白牙地造我們二爺的謠,怎不讓老爺氣得慌,差點犯了心疾!”
右玉一臉愁容,在屋里轉圈“這可怎么辦?老爺這口氣還沒下去,我們再說丟了少夫人,慕府豈不是要炸鍋了!”
“你別晃悠了,眼暈。”春鶯拉住她,低聲說“依我看,你也別干著急了,眼見著天快黑了,趕快讓寶應出去告訴爺,讓他在外頭也找找,再說,少夫人有面館生意,說不定去那里待著了,也未可知。”
“哎呀,瞧我急糊涂了,我直接讓寶應去面館找就是了。”右玉拍拍自個的腦門,急急地出二門找寶應。
寶應兜了一大圈,足花了一百文錢,買通看門的婆子,好不容易從廚房采買的小門偷溜出去,他找到梨花巷的丁家面館,方奎恨慕錦成誤會顧青竹,他們既然一刀兩斷了,他也無需客氣,直接把寶應轟走了。
不死心的寶應又跑到魚市街的顧家面館,顧青山倒是沒有攆他,只客氣地問“誰讓你來的?”
“自然是我們爺,三爺回家沒見著少夫人,打發我來尋。”寶應滿臉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