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書房,慕紹堂一見慕錦成的模樣,不由得吃了一驚:“你今兒又到哪里胡鬧去了,搞成這個樣子做什么?還嫌家里不夠亂嗎?”
“爹,我今日去顧家坳,聽見錢溢一個通房丫頭說的話,我想大哥的事里,只怕少不了錢家的摻和!”慕錦成拱手道。
他穿著濕衣等了很久,管書房的小廝倒是機靈,生怕他病了不好交差,燃了個火盆在屋里,故而,慕錦成此時身上半干半濕,貼在身上十分難受。
“一個賤婢說的話有幾分可信!你就為了這個,把自個搞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慕紹堂只覺他是兒戲,瞎胡鬧,拍著桌子喝問。
“她為了一句沒說完的話,挨了錢溢院里曹管事和梁嬤嬤兩人的打,足見這是個不足外道的秘密,只是這個女人愚蠢不知道罷了。”慕錦成站在這里良久,終于想通曹管事和梁嬤嬤怎么那么爽快就為他出氣。
賣他面子是不假,但顧二妮好歹是錢溢枕邊人,一個靠皮囊取悅男人的人,雖沒有曹管事和梁嬤嬤得用,但毀了臉,回去總是不好交代,但曹管事打她根本沒有猶豫,顯然已經想好了交代的詞兒,那就是她說錯了話,所幸,她并沒有完全說出來,他也沒有當場猜到,故而,才僥幸保全了顧二妮一條賤命。
一個賤婢的話不足信,但錢溢心腹的行為就不能不在乎了,慕紹堂叩著桌子,細細思量。
隔了半晌,慕紹堂看著眼前略顯狼狽的兒子:“你到底長大了,曉得為慕家,為三生考慮,錢家與慕家向來不合,生意上多有傾軋,暗地里使絆子也是常事,只是搞到家人頭上還是頭一回,咱們這次算是吃一塹長一智,往后要多加防范,你在聚寶錢莊學得怎樣了?”
“廖管事說我學得不錯。”慕錦成規規矩矩地回答。
慕紹堂面色緩和了,有些像尋常人家的父親:“自個夸自個,也不害臊,我明兒問過廖青,若是真如你說的,就回來管三生的鋪子吧,你哥傷著了,一時半會兒好不了,你媳婦又突然跑了,這幾日將我累得夠嗆!”
慕錦成垂首輕語:“爹容我幾日,待我將青竹帶回來。”
“一個大戶人家的媳婦,受點委屈冤枉就跑了?這像什么話!這以后的大風大浪還多著呢,就這點城府怎么行!”慕紹堂呡了口茶,擰眉道,“你至多只有五天時間,因為我今兒收到燕安城金家的拜帖。”
“燕安城金家?”慕錦成有些狐疑,“咱們三生珍寶行好像與他們并沒有什么生意往來吧?”
“你坐下喝杯熱茶。”慕紹堂破天荒地指著一旁的椅子道,“是,金家與宋家的金銀玉器行有買賣,宋允蟠之所以每次能低價賒欠金家的金銀器,主要還是你姑母姑父當年留下的一點情意維系著,宋家人不擅經營,我看在你姑母和允湘的面子上不搶奪他的主業,故而,三生與金家并沒有任何生意往來。”
“那他們送拜帖所為何事?”慕錦成熱熱地喝了一口茶,身上終于有了些熱乎氣。
慕紹堂看了他一眼:“你肯定猜不到,這帖子是肖家的管家金福送來的,他與我說了一段二十年前的秘辛。二十年前,肖添壽還是金家一個小廝,有一年八月十五,金家大小姐,十六歲的金玉藻帶著丫頭婆子出門觀燈,不慎與下人們走散了,金家派了很多人出去找,是肖添壽最先找到的,只可惜,金家大小姐已被人在小巷里凌辱了。
金玉藻本想一死了之,是肖添壽答應帶她遠走他鄉,方才留下一條性命,金家當年在燕安城名噪一時,風頭無二,就連宮里的主子都常訂他家的首飾,出了這樣的丑事,只好借口遠嫁,舍棄了嫡長女。
金福是金家家生子,跟了主家姓,妻子是金玉藻奶娘,她舍不得大小姐受苦,所以一家子跟來,放眼整個大黎國,只有寧江城這個留都,既安靜又繁華,還離得遠,最適合避世了。
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