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市上聽錢家一個管事抱怨說,錢溢讓山莊上將鮮葉都割了漚肥,不制蒸青茶餅,至于為何出門,誰知道呢,或許去南邊尋制茶技藝也不一定。”柳青瞇著眼睛,仰頭看白花花的日頭,有意挑明猜測。
他想和慕錦成有進一步合作,必須要有誠意。
慕錦成心里一沉,面上不顯道:“若是南邊有機會,柳大爺也不至于巴巴把茶葉運到我這窮山溝來,慕家茶雖被冤枉褫奪了貢茶的名號,但炒青技藝是沒錯的。
現下這種我炒你賣,又不要你擔責的方式不是很好么,倘若慕家有朝一日沉冤得雪,我們也樂于將炒青技藝公諸于世,惠及大家。”
他的話一下子說到了柳青的心坎上:“他年,少夫人當真會將炒青技藝,毫無保留地公布出來?”
“當然了,前提是還慕家清白。”慕錦成點了點頭。
他或許不能拉攏柳青站在他一邊,但只要有炒青吊著,他相信他不會做不利于慕家的事,那么,他就少了一個敵人。
“三爺,我說句真心話,我從來不相信貢茶出事,是慕家的原因。”柳青低聲道,隔了會兒,他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說,“我與你講一件事,這事,我從沒和旁人說過,那日,在魚市街,我的馬沖撞了你夫人的馬車,并不是有意的。”
“這話,你那日就說過了。”慕錦成瞥了他一眼,他可不想來來回回聽車轱轆話。
“是是是,可我的馬一直很溫順,怎么可能突然發狂?后來,我家馬倌說,他在我那匹馬的馬蹄上發現了一根細而短的尖刺,這才是導致它發狂的原因。
而那日事發之前,我只是偶遇迎面來的錢溢和他的管事,他拉著我,說了一大堆不著邊際的廢話,我為此細思許久,雖沒有直接的證據,可除了他,也沒別的解釋了。”
他的話,側面驗證了謝瑩曾經說過的話,只是,柳青到底是和錢溢合謀,還是單純被利用,慕錦成也懶得細想。
如今他自個說了當初怎么也不肯說的事,這其中緣由當然是炒青,他特意向慕家示好,只不過是為將來爭取利益,慕錦成無需計較過往,只要確信他不會倒向錢家即可。
“大爺,鮮葉都卸完了。”管事上前回稟。
“行,留下一輛運茶的馬車,其他人都回去吧。”柳青揮揮手。
管事趕忙招呼伙計們離開。
柳青不知慕錦成信他幾分,但他已表明了態度,其他的,說太多反倒顯得虛偽,故而,他抱拳告辭:“家里事務繁雜,三爺,再會。”
“柳大爺慢走,晚間山路難行,請記得派人接一接茶車。”慕錦成點到為止,并不多說。
縱使錢漲不知為何出了門,可錢家從來不缺壞心腸的人。
“謝謝提醒。”柳青是個靈透的人,自然明白。
說了半天話,慕錦成覺得渴了,到炒茶房找顧青竹討茶喝。
見她忙著,他便將剛才的話咽下去了,灌了一杯涼茶,轉身去尋老袁,看手~弩仿得怎么樣了。
在張鐵匠鋪子的里屋,一張簡易的木桌上,散著手~弩的構件,木頭部分已經做出來了,老袁正細細打磨。
慕錦成湊近了看:“還缺什么不?我明兒帶來。”
老袁埋頭干活,甕聲甕氣地說:“鐵器,我讓老張鍛打了,只差弓弦,莫天林今兒去打獵,要是能獵著一頭野牛,做幾把弩都夠。”
見這里幫不上什么,他又轉去看即將要住的院落,二巧正在搬花,各色月季和濃香的米蘭,將各處裝點一新,氣味芬芳。
“三爺,府里送東西的來了!”一個男人匆匆跑來道。
慕錦成急急迎了出去,果然是慶豐帶人來了,春鶯也提前跟來,大小包袱,各式家具,滿滿當當拉了幾大車,薛寧帶著人幫著卸車搬運。
“你這一搬,南蒼縣該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