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零五文!”
“小氣,我報四百一十五文!”
“我再加五文,四百二十!”
“啊呀,沒賺頭了,沒賺頭了,四百三十文!”
在混亂的喊叫聲中,潘華幾乎把整個渾圓的身子都擠變了形,方才擠到慕錦成身邊,他喘著粗氣道:“三爺,咱們不是說好的嘛,你把炒青賣給我,我連你家的蒸青一起收。”
慕錦成跳下馬,笑瞇瞇道:“是說了呀,可我那時說先給你送蒸青,可你不肯啊,咱們當時一沒立字據,二沒下訂錢,現叫我如何賣給你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大家伙該說我不會做生意了!”
潘華的腸子都要悔青了,那時他欺他不懂,想要借蒸青拴住慕錦成,如今炒青價格像脫韁的野馬似的,幾乎把蒸青的價錢都帶出來了。
慕錦成推推發愣的他:“潘老板,現下已經四百四十文了,你再不喊價,可就要錯過了!”
“四百五十文!”潘華聲嘶力竭地喊,嗓子都破了音。
“算了,算了,價錢太高了!”
“吃不消,吃不消!”
其他人見潘華爆出更高的價錢,俱都搖頭退縮了。
潘華抹了把汗,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三爺,咱們過秤去吧。”
“行!”慕錦成瀟灑地一揮手。
車夫拉著轅馬轡頭,喬裝改扮的兵士牽著慕錦成的馬,幾人悄然將馬車護在中間。
旁邊沒買到茶的商戶不甘心地問:“三爺,你明兒還來賣嗎?”
“制炒青的技藝繁瑣,現下天氣又熱,明天恐怕要讓各位老板失望了,不過,后日開始應該還有三家炒青可賣。”慕錦成邊走邊說。
“今年茶市上的茶都是令夫人制的嗎?”一個穿水藍色長衫的男人問。
慕錦成扭頭看他,不答反問:“東市炒青這般緊俏,你說,還有旁人會制嗎?”
“都是在山莊上制的?”那個男人面上微紅,仍追問道。
“你這話奇了,不在山莊,還能在南蒼縣嗎?”慕錦成好笑地反問。
“謝謝三爺!”男人拱了拱手。
慕錦成忽覺他問的話別有深意,剛想問他是什么意思,那男人卻已經被旁人擠得沒了影子。
人潮擁擠,不待他細想,已經到了潘華的帳篷,他的管事早準備好了,將炒青一一過秤,共二百二十斤。
潘華細細看過炒青,只覺比別家更好些,遂覺得四百五十文相當值,心里不由得舒坦了幾分,很爽快地付了錢。
潘華急趕著亡羊補牢:“三爺,你快把蒸青一并送來,你以后的炒青,全按這個價收?!?
慕錦成抱拳行禮:“謝謝潘老板,蒸青,你要多少就收多少吧,至于炒青,我只賣這一回,若想再有,只怕要等明年春上了?!?
潘華有些驚訝:“這是不打算賣秋茶了?”
夏茶的價錢已經這般高了,秋茶品質更好些,價錢只怕還要漲,這個紈绔公子放著大把的銀錢不賺,卻輕飄飄說,等明年了。
“我媳婦說不賣就不賣?!蹦藉\成萬分實誠道。
潘華啞然,實在不知該怎么接話。
幸而,這種尷尬沒持續下去,兵士們收拾了自家裝茶的籮筐,來請慕錦成回去了。
夏日的陽光,白亮而炙熱,慕錦成騎著如風,只覺身上裹著一件火做的斗篷,又悶又熱,他瞇著眼睛,抬頭遠望,河邊的柳枝低垂,柳葉兒在水面上滑來滑去,好似美人濯發。
而河邊一座樓里,坐著兩個臉色鐵青的人。
“瞧你和你的人辦得好事!”一個蒼老的聲音呵斥道。
錢有財今兒本來心情大好,實指望在這里看東市茶商們怎么卷鋪蓋滾蛋,可卻不曾想,慕錦成突然來賣茶,不僅將那些將要離開的茶商留了下來,還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