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只管催著馬,一路跑回山莊。
顧青竹在山口下了馬,提著裙子一路狂奔,像一陣風似的卷進了羅霜降的屋子。
小客廳里坐著捻佛珠的寇氏和一臉焦急的盧氏,顧青竹忙整理衣裙上前行禮。
“免了吧,快去看看你二嬸。”盧氏看了她一眼,難得對她鬢散花墜沒有多說什么。
顧青竹在外間仔細洗了手,才推門進去。
屋里一股子新鮮血腥氣,顧世同背身站在窗邊,低聲問:“有沒有正過來?”
床邊一個婦人,滿手血污,幾乎要哭了:“沒有,顧先生!”
“嬸子,我來吧。”顧青竹快步走過去。
“青竹!”聽見女兒的聲音,顧世同欣喜地喚了一聲。
“爹,你說我做!”顧青竹脫掉沾了灰塵的外衫,爬上床,又對羅霜降道,“羅姨,你放心,咱們一定能將小弟平安生下來!”
“我信你!”羅霜降滿頭滿臉都是汗,連頭發(fā)都汗?jié)窳恕?
她面色蒼白,目光卻十分堅定。
顧青竹沒做過穩(wěn)婆,卻常給羊接生,又懂醫(yī)術,她在顧世同的指導下,慢慢在羅霜降高聳的腹部按摩,一點點調整方位。
足足過去一個時辰,顧青竹半點不敢懈怠,頭上的汗珠順著鬢角滾落。
隨著又一波陣痛襲來,羅霜降用力抓著身下的被褥痛呼。
跪在她身邊的顧青竹驚喜道:“我看見他的頭了,羅姨,再加把勁兒!”
聽見這話,顧世同方敢撩起袖子擦汗,他從沒這樣緊張過,連腿都站麻了。
半盞茶后,隨著一聲強有力的哭聲,一個男嬰降臨在青竹山莊。
穩(wěn)婆和秋雁將孩子擦洗干凈,放在羅霜降的身邊,琳瑯趕忙出去報信。
最高興的當數寇氏,小兒子終于有后了,她朝著慈恩寺的方向,連念了幾聲,菩薩保佑!
顧世同抬腳正要出門,只聽羅霜降微弱地說:“謝謝先生。”
“都是將軍洪福齊天,我給夫人開幾副藥,好生養(yǎng)著,小公子還需夫人喂養(yǎng)。”顧世同行了一個禮,便出去了。
“我終于有孩子了!”羅霜降轉頭看顧青竹,歡喜地流淚。
“羅姨,月子里,不可以哭的,你歇會兒吧。”顧青竹在盆里洗手,招呼秋雁給羅霜降換被褥。
秋雁將所有的都換了,又伺候她換了衣裳,喝了藥后,累極了的羅霜降,沉沉睡去。
幾千里外,慕紹臺正在緊鑼密鼓地和謀士們討論攻城計劃,在大黎軍隊趕來的十多天里,海寇聯合南蠻幾國,已經連克信安隴素兩縣,與上林形成互為犄角的局勢。
大黎軍隊無論攻打哪個縣城,其他兩縣的援兵都能在一個時辰內趕到,如此一來,這場仗比原先設想的要難打得多。
裴應都仍然還是這次征南的大統帥,他見慕紹臺遲遲沒有動靜,已經派人來催了兩次,且限定他們必須在兩日內攻城。
慕紹臺一籌莫展,當下盲目攻城,無異于是送上門的肉餡,海寇里外夾擊,慕家軍的兄弟必然死傷慘重,可不攻城,他就要面臨不執(zhí)行軍令的指責,他本就是戴罪之身,如何能經得起裴應都避重就輕的告狀!
“若想強攻,單靠慕家軍是萬萬不行的。”薛寧看著桌上簡陋的沙盤道。
慕紹臺糾結地搖搖頭:“藍將軍手下全是水兵,陸上戰(zhàn)斗,討不到便宜,而裴應都怎么可能讓他的嫡系來做攻城的炮灰!”
“那這么說,還得要用飛鷹營的人。”薛寧猛拍了下桌子。
“你去把錦成和滿倉找來。”慕紹臺揮揮手。
薛寧立時去了。
慕紹臺捂住胸口起身,走到帳篷外,他剛才心口莫名一痛,不是舊毒復發(fā)的哪種疼,而是心疼,他的霜兒現在還好嗎?他們的小孩是不是已經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