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啊,娘呀!”宋允湘怕自個的眼淚不夠多,又狠心掐了自個一把,疼得她齜牙咧嘴,眼淚像不要錢的溫泉,把寇氏的前襟都洇濕了。
“好了,好了,乖,不哭了,咱明天不去茶館了。”寇氏拈著帕子,邊給宋允湘擦眼淚,邊任性道。
宋允湘瞥了眼顧青竹,像個可憐無助的小狗似的,卻有十分倔強地搖頭:“不行,不行,三表嫂有孕,不方便出門,我再不去茶館盯著,可就真要出事了!”
這話一下子戳到寇氏的淚點,眼見宋允湘受了這么大驚嚇,還心心念念慕家,她也跟著哭了。
一時間,屋里哭成一片,一旁的顧青竹簡直驚呆了,不由得對宋允湘刮目相看,這裝得也太像了吧!
此時,盧氏徹底慌了,她一下子跪在地上:“媳婦聽您的就是了,只求您多保重身子,等二老爺和錦成平安歸來!”
寇氏捏帕子擦了擦眼睛,重重嘆了口氣:“你也不要覺得委屈,他到底喊了你二十多年母親,他親娘早不在了,不過是這一會兒的氣,往后,等他想明白了,還是你的兒!”
盧氏莫不做聲,垂首跪著,顧青竹上前攙扶,盧氏怕她抻著,擺了擺手,扶著茯苓的胳膊慢慢站起來。
“允湘,乖,咱回去歇著吧,別在這里鬧你三表嫂,她剛有身子,不能煩悶的。”寇氏撫著宋允湘的背哄道。
“嗯。”宋允湘抽抽噎噎應著,還打著嗝。
她這次可哭狠了,不僅眼睛紅成了桃子,還直抽氣,若有人敢說她裝哭,定是要被老夫人打死的。
屋里的人不一會兒都走光了,顧青竹坐在桌邊,饒有興趣地把玩那把鑲寶的匕首,而另一把被慕錦成帶走了。
她心中暗忖:難道祖母和自己想到一塊去了?都想借這件事,逼一逼慕明成?
顧青竹越想越覺得有趣,只不過自個和老祖宗比起來,無論應變還是處置上,都嫩著呢,起碼她就沒法子,逼迫婆母去給慕明成道歉。
顧世同送了藥來,順手將她屋里的茶都收走了。
“你懷著孩子呢,這些都不要喝了,以后只能單喝水。”顧世同抱著幾個茶罐,理直氣壯道。
顧青竹一口氣喝了藥,癟著嘴道:“好,都聽爹的,那些都送您了!”
顧世同十分滿意她的回答,又問:“你那事如何了?”
“明日或可見分曉。”顧青竹笑了笑,隨即又說,“熊吉和秋生傷得重嗎?我要聽實話。”
見她如此說,顧世同也不隱瞞:“熊吉胳膊上被砍了一刀,傷了皮肉,秋生挨了幾鐵棍,斷了一根肋骨,你放心,我都一一處置了,性命無礙的。”
“這些歹人到底是從哪兒來的,出手也忒狠了!”顧青竹忿忿道。
顧世同嘆了口氣:“我問過秋生,他說,那些人一句話不說,上來就動手,招招狠辣,他們連這些人是不是咱們本地人都不知道呢!”
一時沒有頭緒,顧青竹呡唇,顧世同溫聲細語道:“天晚了,早些休息,你這會兒剛有孕,得好好養著,不宜煩憂。”
“好。”顧青竹朝老爹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
顧世同滿意地出去了,叫春鶯進來照顧。
茶香院很快沉進了暗色里,遠望院卻燈火通明,慕明成又不吃不喝畫了一天,卻沒有一張畫令他滿意,胡亂揉搓的紙團扔得滿地都是。
這會兒,他正重新伏案勾勒,一描一畫都虔誠無比。
屋外的長寧突然說:“爺,夫人來了!”
慕明成一愣,握著筆直起身,就見盧氏帶著茯苓,從漆黑的夜色中走進來。
滿地的紙團幾乎讓人沒處放腳,盧氏小心翼翼地走在其中,及到案前,她眼光一瞥,就見紙上雖只有寥寥數筆,卻已勾出一個美人的輪廓。
盧氏不用問,亦不用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