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說干涉你了,只是那時你身子愈發(fā)重了,一定不可逞強,有些事,你只管吩咐永年去做,萬不可親力親為?!?
“是,孫媳記下了。”顧青竹點頭答應。
“天色晚了,回屋早些歇著吧。”寇氏朝右玉招招手,”扶你家少夫人回去,多點一盞燈,注意腳下。”
“是?!庇矣裆锨皵v扶,春鶯提著兩盞燈,在外間候著。
顧青竹回到自個屋里,洗漱停當,倚靠在床上,摸出枕下那張薄薄的紙。
那上面寥寥數(shù)字——青竹,我想你們了。
慕錦成的字寫得并不好看,許是手握慣了刀,濃墨重筆,大開大合,力透紙背。
顧青竹一瞬不瞬地盯著你們兩字看,肚里兩個孩子似乎也感應到她的情緒。
一個用頭輕輕頂了她一下,另一個連踢了兩腳。
顧青竹溫柔地撫摸肚子:“這是你們爹寫給你們的第一封信,他雖遠在安南打仗,卻一樣時時惦記你們呢。”
這一夜,顧青竹睡得格外安穩(wěn),無夢到天亮。
時間一晃就到了元宵節(jié)前一天,慕明成趕了回來,一來是接宋允湘,再則,再清點一遍征繳的三千斤炒青。
他倒不是不放心顧青竹和熊永年做事,只是貢茶案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的陰影,重大的事情,他一定要最終確認無誤,方才放心。
午飯后,幾人在茶香院前廳落座,熊永年將明日馬車怎么安排,趕車是何人等等事項,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
慕明成瞧了眼顧青竹越來越藏不住的肚子說:“弟妹,碼頭上人雜物多,碰碰撞撞在所難免,這樣吧,明日我與熊叔去送茶上船,你和表妹在茶館里準備花果茶上新,如何?”
顧青竹點頭:“如此也好,花果茶大多賣于女子品嘗,若遇著口味上的問題,我和允湘更容易解決些?!?
慕明成頓了下說:“花果茶已收了不少訂金,明日又是上元節(jié),第一天上新,必然特別忙,弟妹還需仔細身體。”
顧青竹淡笑道:“二爺不用擔心,右玉她們也會跟著去,我們?nèi)硕啵軕兜脕怼!?
一旁的宋允湘信心滿滿,頗有些期待道:“二表哥,我這些日子一直在練習,已經(jīng)很熟練了,半盞茶的工夫就可以做一杯。”
慕明成偏頭看了她一眼,在他的印象里,宋允湘父母早亡,在慕家一直都是最懂事的女孩子,烹茶讀書,繡花吟詩,溫婉而嫻靜。
可憐她在慕家敗落的時候,被宋允蟠騙離了慕家,差點嫁給錢漲,慕明成對她,憐惜勝過責備,認為她是深居閨房的女子,就應該像嬌嫩的花兒一樣被好好保護。
然而,他現(xiàn)在反而有些佩服她了,那些變故若是放在一般女子身上,只怕早就心如死灰,頹然若枯木了。
宋允湘卻絕處逢生,硬是改變了性格,像一副水墨丹青突然活了一般,綠樹紅花,飛鳥蟲魚,一切都鮮活明媚起來。
或許,她骨子里原本就有她母親不服輸?shù)木?,所有的痛苦,只是為了讓她更堅強的成長。
當慕錦成沉浸在自個的思緒中時,慕婉成湊到他面前,揮揮手道:“二哥,你想什么呢,我明天能跟三嫂一起去嗎?”
慕明成睨了她一眼:“明兒忙著呢,哪有你玩的地方,老實在家陪祖母和母親。”
慕婉成委屈地撇嘴,轉頭看顧青竹,慕明成接著又說:“你別給你三嫂添亂,仔細我罰你抄書!”
這下是徹底沒指望了,垂頭喪氣的慕婉成,耷拉著腦袋坐下。
顧青竹輕聲安慰她:“明兒茶館確實忙,再說,咱們四小姐是大姑娘了,我們幾個不在家,你要照顧幾位長輩,還有榮成,擔子也不輕呢,等以后閑了,你再去茶館幫允湘也不遲。”
“嗯,我聽三嫂的。”被人當大人看待,慕婉成的心情一時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