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堂上椅子,手工相當粗糙,這賓位向來少有人坐,椅內有根楔子微微飄起,也無人知曉。謝宇鉦剛坐下去不久,就感覺大腿下面刺撓撓的,怎么都不得勁。忍不住挪動身體時,許是用力過猛,他大腿皮膚忽然大痛,如針如刺,嚇得他無意識地輕啊了一聲,連忙起身。
聲音和動作幅度雖然不大,若放在平常場合,可能根本都不會有人注意到。但威義堂是糾云寨商議軍機大事的重地,向來肅穆莊嚴。
一時之間,堂上堂下,眾目睽睽都向他看來。
牛二見勢不妙,連忙以鄰為壑、禍水東引,哈哈笑著,說道:“我們謝先生可是大地方來的,見過大世面,對付女......對付靖衛團的手段,那可多了去了。各位掌盤,他定是想到了好主意,正要告訴大家呢。俏掌盤,你就問問,肯定差不了,包打天下的。”
此言一出,滿堂射向謝宇鉦的目光,又變得熱切起來。。
上午在撤回山寨的路上,這洋學生很是出了些主意。知道這一層內情的幾個頭目,都對他很是佩服。現在見他有話要說,一個個都滿臉期待。
俏飛燕也停了話頭,上前一步,微笑道:“魚.....謝先生,你想到了什么好主意?”
“好主意?”
謝宇鉦大腿隱隱作痛,此時尚未回過神來,有些懵逼地笑笑,無意義地重復了一句,以便拖延出一點反應的時間空當來。
但霎時間,他就搞清楚了狀況。知道在這時候,自己這山外人士實在不便插言。
可這站都站起來了,又是美人當面,要是直接認慫,不免丟了后世軍迷的臉,便點點頭,打出了推手,準備繼續拖延,以觀后效,“嗯,'孫子兵法有云,這兵者,乃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勝一負;不知彼,不知己,每戰必貽。”
眾頭目越聽越懵懂,那俏飛燕一雙美目顧盼著,柳眉也開始微蹙起來。
牛二暗道不妙,這謝兄弟念的是哪座廟里的經?怎么讓人越聽越迷糊?
正急得他心里團團轉時,謝宇鉦口里吐出的詞兒,終于開始正常起來:
“這兵家鼻祖說的話,是什么意思呢?嗯,意思是說,必須了解敵我雙方的情況,越詳細越好......剛才三哥說,湯湖圩上看守的靖衛團八十余人,還有重機槍,駱屠戶的大隊人馬又不在,一時半會兒也趕不回來。這個呢,可以算是'知彼'了。
只是,光知道敵人的情況,這還不夠。我想問問,現在山寨里的情況,各位掌盤的都了解過了嗎?兄弟們的傷亡情況,槍支彈藥缺不缺?缺多少?還有兄弟們的心理狀況,作為一個指揮官,這些都要做到心里有數。那才能指揮作戰。”
一直沒有說話的玉面鼠盧浩,忽地站起身,上前兩步,誠懇地望著謝宇鉦:
“謝先生,什么叫'心理狀況'?”
“這心理狀況嘛,嗯,就是心理的狀況。”
說完,謝宇鉦見盧浩又開始懵逼,才驚覺這解釋說了等于沒說,忙補充道,“意思是說,兄弟們心里頭怎么想的,比如害怕不害怕,敢不敢打,諸如此類。也就是說,如果這些情況,都做到大家心里頭有數,那救人就更有底氣了。”
“對呀。”后面的牛二猛地揮了一下竹桿似的胳膊,擠上前來,
“教書先生說,這人貴有自知之明。依我看,這帶兵也是一樣,不光要曉得對方是怎么樣,也要曉得自己是怎么樣。各位掌盤當家的,剛才謝先生說的這些情況,你們都了解嗎?
剛才你們只說了湯湖圩上的情況,山寨里的情況卻沒說。山寨里還有多少人,多少槍,多少子彈,這些都要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