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生,今天你要籌不到錢,那就只能按明天的價碼,有叔,你算算明天是多少?”
“哎,好咧……”有叔麻溜地又是一通噼里啪啦,拖長聲調,報出了一串數字,“回樂爺,明天......明天這個時候,是八十七塊零三角一分五厘錢?!?
“樂老板,高抬貴手啊。哦,不用明天傍晚,明天中午,”
定生懵了,他撲通一聲,向樂萬通跪了下來,急急忙忙地道,“明天中午,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趕回來?!?
“哎,定生,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讓人看了,多不好看哪?!?
樂萬通有些不滿地站起身來,將那管琺瑯銅煙槍交給旁邊的小廝,臉上現出些倦容,他打了個哈欠。然后,他一邊活動著脖頸,一邊說,“起來,定生。一行有一行的規矩。我也沒辦法。要給你破了例,以后這生意.....那就沒法做了.....眼下.....也到飯點了,這樣罷,一起到后院去,咱們邊吃邊聊......哎呀,這人一上了年紀,總是容易犯困。小六,幫我捶捶,這里,這里,哎,老嘍,老嘍。”
這時,那賬房和幾個打手,也打著哈哈,簇擁著樂萬通,就要往后院行去。
定生呆呆地跪著,他感到自己整個人,都一下子墜入了數九寒冬的冰窟窿里,讓他動彈不得。
隔扇后的牛二嘆了一口氣,心里不停地說:快走,快走,好后生,快去找魚兒,他這水貨雖然嘴上不饒人,但心腸不錯,做事辦法又多,好人碰上他,他能像尊菩薩。惡人招上他,他那手段,又比人渣還人渣。
哎,也只有他那樣的人渣水貨,才能對付得了眼前這幫連人渣都算不上的混蛋??烊パ?。但是,牛二的嘴被堵住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那個定生也始終像只泥塑似的,一直跪在那兒,一動不動。
眼見那樂萬通幾人就要走到門口,跪在地上那后生開口說話了。
“樂老板,我跟你賭一局!”只見那后生不再懇求,慢慢地站起身來,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也不知他在想些什么,“贏了,娟兒我帶走。輸了,我任你處置。”
“好!”
樂萬通樂呵呵地轉身,兩只溫潤如玉的手一拍,“豪氣!”說著,他向邊上的有叔遞了一個眼色。有叔趕緊拉長聲調:“來呀,給定生小哥上壺好茶,兩碟好糕點,福壽膏侍候!”
...
嶺上嶺下,時而響起三聲兩聲鷓鴣的啼喚:“行不得也阿哥哥,行不得也阿哥哥”。
陽光白花花的,將遠遠近近的林木都打上一層白芒,讓綠的更綠,青的更青,亮的晃眼。
這個山嘴處于半嶺間,不但方便監視前方后方,而且林木茂密,若非行到近前,十分難以發現這里藏著有人。
“兩位哥哥,那賭坊里打手眾多,村里還有保甲隊,剛才我數了下,光那追來的就有十三個人。另外,他們還有狗。眼下踩盤子的俏掌盤和三哥未回.....按照計劃,大隊人馬要今天日落時分,才能到達距南邊十里左右的石鼓村.....兩位哥哥都是老江湖了,你們說說,接下來,我們該怎么辦?”
灌木叢后,謝宇鉦三人面色凝重地在一塊石盤上坐了,三個人面向三個方向。謝宇鉦面向前方,拎匣子槍的手垂在膝上。
“于、謝先生,老哈哥,按山寨規矩,要是救不回牛二兄弟。那、那我就得割耳謝罪。我.....我還沒討媳婦呢....這萬一.....”
雞窩面向南邊坐著,謝宇鉦見他非常焦慮,神思有些恍惚,便讓他負責這個危險系數最低的方向。雞窩他也壓根兒沒心思盯著來路上看。這來路上有什么好看的呢。山是青的,草是綠的,崎嶇的山道彎彎曲曲,過了一道彎,還有一道彎,玉掌盤他們還沒影兒呢。雞窩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