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甲隊員們,迅速變得不耐煩,揮舞著手里的鞭子,驅趕著羊群般的隊列,往夾江口方向行去。
正如定生所說的那樣,“有氣就能活”,瘦骨嶙峋的牛二展現出了頑強的生命力,他在這對年輕情侶的攙扶下,走了幾里路后,竟然精神頭越走越足,腳步越走越順,到得后來,他竟然甩開了兩人,踉踉蹌蹌、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約摸走了三個鐘頭,眾人終于到了那夾江口。
這地兒地勢開闊得多,視野里蒼茫如煙。
就見群峰如屏,聳峙的危崖下面,一左一右兩條白水,分別從遠處的崇山峻嶺之中滾滾滔滔地奔出來,在亂石穿空的灘頭匯成一股聲勢浩大、寬闊平緩、閃著鱗光的大江,浩浩蕩蕩地拐了一個大彎,繞過檣桅林立的碼頭渡口,向下游方向的崇山峻嶺無休無息地流去。
夾江口,既是過河的渡頭,也是搭船的碼頭。
天日昭昭,云白山青,碧水滾滾滔滔……
從這里過渡,便是去湘鄂的近道,穿過三十里西龍峽,便是湘東地面,下湘潭而至荊楚……朝發夕至。
從這里搭船,可直下贛江,過南昌九江,最后通過長江,去到那繁華的金陵和大上海,指日可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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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染西峽千秋白,灘泊東吳萬里船。
渡口早有一隊人等候許久。
那是從湘陵來的鴇婆子,正帶著從湘陵團防局借來的一隊團丁,前來迎接隊列里的女人和那些十四五歲的少年。
他們將在這里過渡,穿過三十里西龍峽,往湘陵而去。
碼頭上也有一隊人靜候多時。
這是萬泉山的閻管事,帶著護礦隊的礦警,準備交接定生和牛二這些青年男丁。
他們將在這里上船,順流而下,去到五十里外的井坡,然后上岸,再走二三十里,就到了礦山之上。
渡口只有一個老翁,常年撐著一只竹筏子,一日數十次往返,勾連著這條湘贛要道。
交割完畢,鴇婆子帶著團防局的兵卒,率先上來帶人。
隨行而來押送的保甲隊員和打手們,見那娟兒和定生一路上相扶相攜,拖著長長的鐵鏈子,落在隊列后面,一副難依難舍的凄慘樣兒,以為到了眼下真正分別的時候,兩人說什么也要演一場生離死別的劇目。
只是,令他們大跌眼鏡的是,那定生居然連連催促娟兒,快快登上竹筏子,過渡到對岸去。
那娟兒也一反常態,搶在前頭,涌到了靠岸的竹筏子前。
鴇婆子帶著兩個團防局的團丁,將排在前面的娟兒和幾個小姑娘,帶到了竹筏子上面,第一趟過了河,到了對岸的亂石灘上。
擺渡的老翁又慢慢悠悠地揮著竹篙,將竹筏子撐了回來。
就在這時,站在渡口觀看的牛二和定生,忽然發生了爭執,相互對罵起來。
由于他們擠在渡口上,嚴重影響了接下來的過渡,所以,留在這邊的團防局領隊,立即上前,試圖拉開他們。
誰也沒料到的是,定生大喊大叫著,揚起手上的鐵鏈,套上了牛二脖頸,牛二則拖著鐵鏈亂蹦亂跳,兩人撕打起來,一時間難分難解。
潛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