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兵小隊絡繹前行。
臨近風車坳時,路邊山坳里轉出兩個人來,那是一對母子模樣的行人。那做母親的,挎著個竹籃子,那做兒子的挑著一擔柴火,見馬隊駛來,兩人連忙避讓到路邊邊上。
山路狹窄,經過這對母子身邊時,謝宇鉦生怕馬兒沖撞了他們,因此小心翼翼地勒轡徐行。
那老婦人竹籃子里盛著滿滿的蔬菜,那后生挑著木柴,避向了路外。
卻在這時,落后他半個身位的雞窩,驅馬過去,堵住了那后生。
謝宇鉦見雞窩舉止蹊蹺,便也收韁停馬,他這一停,整個騎兵小隊都停了下來。
雞窩似笑非笑地驅著馬兒,一再逼近,馬兒鼻翼噴出的氣息,都幾乎要噴到這后生面頰上了,這后生仍是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兒,躲閃著,試圖后退,另找出路。
“怎么,才一天工夫,就不認得了?你昨兒的神氣,跑哪去了?”雞窩倏地揚起手中的馬槍,抵在這后生腦門上,喝道,“抬起頭來!”
這時,前頭那老婦人回頭見了,“哎,哎哎…做什么,做什么?”忙搶過來救護兒子,卻被一柄明晃晃的牛尾刀逼住……
不一會兒,一老一少兩人,就被帶進了一個僻靜的林子。
這確實是一對母子,同在風車坳樂家討生活,做娘的在賭坊灶房里幫廚,做兒子則在樂百年手下干保甲隊。
這老婦信佛,每次樂家押人上路,他都不讓自家的兒子參與。
今天早上也是一樣,這老婦做好了飯,便趁空扯著兒子回了家。
眼下,估摸著那送人的隊伍,已經走遠了。母子倆才又從家里出來,準備回到賭坊里去。
為了表示歉意,這老婦摘了滿竹籃子菜,一一沖洗干凈,又讓兒子挑了一擔干柴,這才離家,徑往風車坳而去。
她兒子昨兒也參加了對雞窩的追擊,所以雞窩一下子就記住了他。
事關重大,謝宇鉦、三哥和雞窩老哈等人一齊上陣,沒多久就獲得了現今賭坊里的詳細情形。
令眾人大感意外的是,保甲隊和那些打手們,早押著那隊男男女女,匆匆趕赴二十里外的夾江口去了。
“快說,我那牛兄弟,怎么受的傷?哪個打的他?你動手了沒有?”急于挽回聲譽的雞窩,怒不可遏,拽著這后生的胸襟,左右開弓,連連扇著耳光。
轉眼間,這保甲隊員就成了豬頭,連他那時不時罵罵咧咧的親娘,都差點兒認不出來。
“不、不關我兒的事呀,幾位爺……”老婦人本被隔在幾叢樹后,這時聽得兒子挨打,便沖開眾人的阻攔,跌跌撞撞地奔了過來,從雞窩手中搶出兒子,護在身后,轉過身來,顫聲道,“這、這位爺臺,那位牛爺,是為救定生那未過門的媳婦兒,而招樂家忌恨上的?!?
“夾江口在哪?”
…
高崖上的娟兒,在幾個打手的逼迫下,一步步臨近深崖。
河這邊的定生和牛二見了,不由得大驚失色。
“娟呀,娟兒呀,”鏗鏘聲中,定生拖著鏈子,來到了棧橋前,遙遙對著山崖上,喊道:“娟兒,你可不能做傻事呀……”
“定生哥,定生哥~你要好好活著,好好活著……”崖上的娟兒步履蹣跚,那悅耳的聲音在泣血。
“娟呀,娟呀,你不要再往外走了,你要是死了,我、我怎么獨活?”
“只有你活著,我才有盼頭。別往外走啦,我求你了,娟定生哥只想你好好活著。”
棧橋上的定生披頭散發,一邊嚎啕厲喊,一邊頻頻甩動手上的長長的鐵鏈子。
山風狂嘯,河水嗚咽,
崖上的娟兒已經走到山崖邊沿,山風吹得她身上的衣衫胡亂翻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