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呆滯、疑惑、苦痛、酸楚、彷徨、無助。
這些在顏玉書的臉上都可以看到。
沒有往日的意氣風發,不見那種燦爛開朗,此時那萬般情緒,是如此的令人心疼。
蘇澈想要跑過去,與他相擁,帶他離開這。
“那就是顏府的公子啊?”
“好俊俏的少年郎。”
“現在就如此俊美,長大了那還了得?”
“嘿,我看啊,男生女相如此妖孽,以后必是亂國之奸。”
“你們說他會不會被賣到教坊司去?”
“有可能啊,哈哈。”
蘇澈臉色通紅,握緊了拳頭,猛地朝那出言的幾人看去。
他呼吸微粗,就要過去。
啪,
寬厚的手掌按住了他的肩膀。
蘇澈一下回頭,看到的是管家蘇福那張肅然的面容。
“福伯?”他一愣,然后道“你為什么”
“事已至此,沖動也無濟于事。”蘇福平靜道。
蘇澈張了張嘴,然后,似有所感,回頭,透過人群,他看到了正看著自己的顏玉書。
那是怎樣的眼神啊,憤怒、怨恨,如狼般兇狠,似虎般欲要噬人。
蘇澈一愣,心中一驚,通體生涼。
“我”他嚅了嚅嘴,想要說什么。
“我恨你!”顏玉書大聲道“蘇澈,我恨你,我恨你們蘇家!”
蘇澈瞳孔慢慢放大。
這一刻,人群似乎都在分離,天地似乎都在遠去,唯有黑白兩色里,顏玉書那充滿著憎恨和怨懟的眸子。
以及從未見過的猙獰。
“玉書,莫要讓人小看。”前方,顏琮回頭,淡淡出聲。
顏玉書同樣被押著走了。
哪怕押送的捕快討好地朝蘇澈笑了笑,后者的臉上依舊是愕然與心痛,更有深深的難過和悲傷。
顏玉書沒有問‘為什么’,沒有說別的。
可他的憤怒,他的話,他的眼神,如烙印一般,深刻在蘇澈的心頭。
他眼眶一熱,竟不知何時流下淚來。
蘇福只是靜靜看著,他的手很寬厚,按著蘇澈的肩膀很用力,因為他能感受到對方此時的那種心情,而只要自己稍不用力封住對方的行動,對方就會沖出去。
蘇澈眼睜睜看著顏玉書上了囚車,看著他離遠。
……
將軍府,書房。
蘇定遠一手持筆,蘸飽了墨。
他還未下筆,如同拿不準該寫什么字一樣。
門沒關,蘇澈從外面跑了進來。
“不知道敲門?”蘇定遠沒抬頭,淡淡道。
本來很是著急的蘇澈抿了抿嘴,退出去,敲了敲門。
“進來吧。”蘇定遠說道。
“父親,”蘇澈急聲道“顏伯父被抓了,顏府被抄了!”
“我知道。”蘇定遠道“給了他一夜家人團聚的時間已經是恩典了。”
蘇澈瞪大了眼睛,“為什么?您難道就能眼睜睜地看著顏伯父一家下獄問斬?”
“那你想我怎么做?”蘇定遠抬頭,目光平靜,“跟圣上求情,去保他?”
蘇澈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是這么想的。
“我昨晚說過他犯的罪行。”蘇定遠開口,帶著嚴厲,“不管是為官還是平民百姓,作惡者就要受到懲罰,否則律法何在,何以治天下?”
“他并非是有苦衷,也不只是一時貪念,近五年的時間,我只恨自己沒有早些發覺。”他說道“現在給他的罪名只是行賄受賄,而非徹底揭露,算是保了顏家最后的臉面,這已經是圣上施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