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江湖就有不成文的規矩,幫派中人,是生是死,不涉官府。
無生教不是猛鬼幫這種幫派,而是屬于宗門一類,但無生老祖當年起家,也是小門小派出身,甚至他本人早些年歲里,也混過幫派。
而江湖中,江湖氣最重的是什么人?不是那些宗門世家,反正是這些市井幫派的人,他們身上才有最重的江湖氣。
所以說,無生老祖創下無生教,所立的規矩里頭,就有這么一條。
無生教中人出入江湖,絕不與官府打交道。
商容魚早年歷經艱辛,自小不知吃了過少苦,這才成為了無生教的圣女。什么教義之類的規矩她都可以忘,對其嗤之以鼻不去遵守,可唯獨這一條,被她牢記。
沒別的原因,只是因為她覺得這條規矩對。
所以,這時候她才這么說,因為她就是這么做的。
此時,聽了商容魚的話,付吟霜和伊雪稠三人自是不怎么信的。因為她們深知眼前的是什么人,以往不是沒有打過交道,這么一個心思詭譎,難以捉摸的人,她所說的話,會有幾分真幾分假?
誰能猜得透?
玉沁看著商容魚,對方目光同樣直視,兩人相視,目光之中沒有虛假,沒有真誠,只有平靜。
“那就亮招吧。”玉沁說道。
商容魚手觸茶杯,卻是道“凡事得先講究好,萬一您反悔了,這梁州城我不熟,到時候我可沒地兒哭。”
玉沁看她半晌,道“不信的話,我也沒辦法。大不了,就是魚死網破。”
商容魚眉頭微皺。
羅網的人當然不是她喊來的,事實上,在入長街,往這邊過來,看到胭脂鋪里走出蔣紅綾的時候,她也是吃了一驚。
而這,也是她從一開始就選擇與對面那人相談的原因,否則的話,她自是不會跟對方談這么久。
早在之前出手試探的時候,就該是要分出個結果來的。
“羅網,是為了你來的。”商容魚道。
“也可能,是為了《無生玉錄》。”玉沁說道。
《無生玉錄》,便是無生老祖所修行的那門魔功。
聽她如此直言,商容魚眸光不由沉了沉。
因為她一下察覺到了,在對方話語落下的時候,場間隱隱而動的氣機變化。
商容魚看向了一旁茶桌的三個書生。
“拖延太久,來人只會更多。”玉沁說道。
她的聲音不大,卻以內力逼出,讓場間之人皆是聽得明白。
其中笑意清淡,仿若狷狂。
天上有一大片云飄過,天光因此一暗,有人拍了拍手。
“你們這是打不起來了。”蔣紅綾終于開口。
她看似妖嬈,聲音卻不讓人生膩,也無柔媚,反而帶著冷冽殺氣。
并非刻意,更像是天生如此。
與此同時,墻邊的兩人也站了起來。
靳鷹轉頭看過,瞳孔縮了縮。
那兩人在坐靠著的時候,倒是看不出身材,可此時站了起來,竟顯得如此高大。
他們的身子很壯,而起身后展露清楚的面容極為剛硬,兩人手抓在腰間,有鐵鏈的聲響。
靳鷹看的清楚,在這兩人的布腰帶下邊,纏繞著數圈鐵鏈,這兩人朝前走了半步,留下了四個深深的腳印。
場間人里,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卻是明白過來,此時響應蔣紅綾,必然是羅網中的高手。
茶棚里,有人在倒茶。
書生模樣的三人并未起身,卻將目光分別投向了另外三桌人上。
孟元廣摩挲著茶杯,眼神好似有些空洞,低聲道“你這可是,想要我拼了這把老骨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