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可知許姑娘因何事要見您?”
若非要緊事,斷不會冒險見她父親。
紀修道“應是要談些舊事。”
說話間,已將那封信連同信封投進了火盆內(nèi)。
舊事……
紀婉悠暗自掂量了一下這兩個字的分量。
“對了,婉兒。”紀修拍了拍手邊的那兩冊賬簿,道“往后家中這些生意,由你試著來打理。若父親何時不在了,這些東西便作為你傍身之用。”
他當初暗中置下這些產(chǎn)業(yè),為的便是若有朝一日他一旦出了什么事,也好給女兒留條退路在。
紀婉悠看向那賬冊,片刻,又看向父親“父親怎突然說這種話?是怕日后燕王得勢,會與父親翻舊時賬嗎?聽聞燕王殿下胸襟寬廣,此前又曾親自同父親解釋當年真相,那晚在漆器鋪中一見,也足見并非是記仇之人,且當年父親也是遭人蒙騙——”
說到此處,微微一頓,道“但無論如何,做錯事總要承擔……來日若有能彌補的機會,父親還須抓住才是?!?
是彌補,也是自救。
而如果她沒有想錯的話,既有上次平清館一見,想來許姑娘就是這搭橋之人。
紀修點了頭“放心,父親已有安排?!?
至于如何才能彌補一二,他心中也早有了決定。
“之后若父親不再做官,咱們就搬出京城去,女兒會用心經(jīng)營這些產(chǎn)業(yè),保管不會餓著父親的。”紀婉悠將那兩冊賬本拿起抱在身前,笑著說道。
紀修也露出笑意“好,婉兒好好學……”
“您快喝湯,都要涼了?!?
“好,爹嘗嘗!”
……
后日午后,紀家父女的馬車出現(xiàn)在了希夷街上。
溯玉坊內(nèi),見有客人到,伙計忙迎上來。
紀婉悠帶著丫頭挑看首飾,紀修則坐在一旁等候。
此時,徐英“恰”從后堂過來,見著了坐在那里的紀修,便笑著道“后面設有雅室在,備有茶水,這位老爺可去稍坐一坐。”
這是溯玉坊待客的規(guī)矩。
紀婉悠手中托著只珊瑚簪正瞧著,聞言便道“父親,我還得好一會兒挑呢,您不如就先去里頭等著吧?!?
紀修便點頭,起身負手緩步去了雅室。
不出所料,雅室內(nèi)已有人等在了那里。
那人見他進來,抬手行禮“紀尚書。”
紀修上前兩步,有些不確定地問“許姑娘?”
這膚色黃暗的小廝,真是許姑娘嗎?
許明意笑了笑“是我,紀尚書連我的聲音都聽不出來了嗎?”
她出臨元前,特向裘神醫(yī)請教了些修飾容貌的法子,若紀修能一眼將她認出,那她反倒要擔心了。
“……許姑娘是何時進的京?”紀修勉強適應了眼前這張臉。
“有幾日了,紀尚書坐下說話吧。”
二人落座,紀修便道“許家軍到了臨元之后,怎一直未曾來過書信?這些時日可是叫紀某一通好等。”
他還以為許家軍和燕王下定了決心強攻到底,已是用不著他了——若是那樣,他的婉兒可如何是好?
況且,他也想親眼看看皇帝徹底被天下人唾棄的那一日,否則實在難解心頭之恨。
聽出他語氣里的迫切,倒叫許明意有些意外。
她原本還擔心對方會改了主意,現(xiàn)下看來反倒是對方擔心她改主意……
如此自是甚好,省了許多口舌。
她道“近日才尋得時機入城,傳信恐被人截下,如此大事自是還須面談?!?
紀修也不多說,直奔正題問道“不知接下來是何安排?莫非要等到燕王攻入京師?”
“具體細節(jié),我現(xiàn)下還不能與紀尚書言明,這一點,還望紀尚書能夠體諒?!迸⒆拥恼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