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到,他的動作倒是夠快,這就已經同紀修搭好線了。
既如此,他能輕易靠近行宮,也就沒什么奇怪的了。
她便又問“王爺和祖父可都準備妥當了?”
“放心,一切都按計劃進行著,皆已就緒。”吳恙道“只等后日了。”
只不過——
“為何要深夜來此處?”他看了一眼四下,此乃陵殿入口,也正是后日祭祀之處,現下雖無重兵看守,但也會有侍衛巡邏經過。且她一路來,必然是冒險的。
他今夜接近此處,是為了摸清各處形勢,并提早藏身于行宮之內,便于安排后日行事。
雖有紀修送去的消息作為參照,他卻也總要親自查探過才能確信這一切是否如對方所言。
而來時察覺到另有同樣可疑之人在靠近此處,他便跟在了后面。
起初并不確定就是昭昭,故而只是跟著,未曾露面。
“我來取一樣東西……”許明意聲音極低,抓起他一只手腕,道“跟我來。”
看著二人就這么走了,天目的眼睛瞪得極圓,嘴里困惑地咕咕了兩聲——久未相見的主人是瞎了嗎,為何根本看不到它?
吳恙未急著問許明意是要取什么東西,只隨她一路繞至后殿抱廈處,此處顯然有人在,呼吸聲重而雜。
來至那間房外,許明意取出迷煙點燃,蹲身自門下縫隙處塞了進去。
吳恙有些疑惑。
這里面睡著的必然都是守陵殿的太監,迷暈他們要作何?難道要找的東西會在這房中?
待一筒迷煙燃盡,許明意繼而來至窗邊,拿匕首撬開了窗,低聲解釋道“我去取陵殿的鑰匙……”
原是找鑰匙——
吳恙一把拉住她的手臂“等著,我去。”
一屋子太監,免得見了什么不該見的,碰了不該碰的。
他不在便罷,既是在,自當能免則免。
他樂得出力,許明意便沒有堅持,點點頭,塞給他一方干凈的汗巾,示意他掩住口鼻。
吳恙接過,單手支在窗臺上,提身一躍,便無聲翻了進去。
鑰匙多是掛在外袍腰封之上,他先來到了那些太監們拿來掛衣物的屏風旁,屏風后放置著夜壺木桶等物,應是久未刷洗,氣味刺鼻濃烈。
遠離皇宮的太監們難免有所松懈,處處都不甚講究。
吳恙掩鼻屏息,慶幸沒讓許明意進來。
半刻鐘后,他由窗內而出。
見他拿到了,許明意遂將窗子合上,二人迅速離開了此處,往前殿而去。
鑰匙有兩大串,足有五六十只,二人嘗試了好一會兒,才將殿門打開。
倒也不是不能撬窗,然而此處是主殿,明日又將準備祭祀事宜,若留下痕跡,恐會被人察覺。
越到最后,越要當心。
殿門推開的一瞬,視線中便有了光亮。
肅穆莊嚴的大殿中,高低錯落地燃著長明燈,有經年累月的淡淡香燭氣。一只只神龕內供奉著先皇與謝氏先祖的靈位,靈位之上,懸著一幅幅畫像。
許明意的目光落在了正上方的那幅畫像上。
原來這就是先皇。
她悄悄看了眼身側的少年。
一點兒也不像。
吳恙有兩分像太后和燕王,余下的便幾乎是照著吳家人的模樣長的。
至于先皇……
許明意的視線重新落回到畫像之上,她瞧著,慶明帝與先皇倒頗有六七分相似。
而先皇的畫像旁,懸著的是另一幅女子畫像,許明意看了一眼牌位——想來這應就是皇帝生母、那位傳聞中的端賢皇后了。
許是去世的時候還很年輕,畫上之人看起來不過只二三十歲而已,秀而不媚,眉眼恬靜,很有幾分小家碧玉的淑靜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