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孫!”
許明意冷然抿直了嘴角。
這一幕何其熟悉。
在她的那個夢里,吳恙將皇帝從寢殿中拖出時,皇帝便是這樣罵的,罵他們父子只能是亂臣賊子——
那一次,皇帝死得固然很狼狽,可他至死都站在了道德高地之上,而燕王和吳恙的確也因造反弒君而成了世人心中的反賊,永遠(yuǎn)不可能抹去。
而這一次,他們有了更好的選擇。
若接下來的局面把控得當(dāng),燕王父子便不必再做遺臭萬年的亂臣賊子——而這個罪名,會落回到罪有應(yīng)得的那個人身上。
其終其一生也要遮掩住的不堪嘴臉,會被徹底揭開。
縱然是死,也只能在無數(shù)審判與唾罵聲中死去!
或可說,死都死了,如何死又有什么緊要?
——于死的人或沒什么緊要,但于活著的人、尤其是受害之人,及天下臣民而言卻有莫大且長久的意義在。
“燕王殿下究竟意欲何為?莫非是要于列祖列宗面前,公然行弒君篡位之舉嗎!”看著神案前的人,解首輔到底開了口。
他有此言,非是為了皇帝。
皇帝縱然有錯,可諸事未明之下,誰也不可行罔顧禮法祖制之舉……
誰敢弒君,便是謀逆!
弒君謀逆者,注定難得人心,難安民心,日后縱然得以上位,收服各處、施行新政亦會阻力重重!
燕王聞弦即知雅意,看向解首輔,道“本王并非是為造反弒君而來,本王今日,是要同皇兄了結(jié)一些陳年舊事——這舊事既是家事,亦是國事,故而本王想請諸位大人也在一旁做個見證,評斷此中是非對錯。”
說著,向眾臣長施一禮。
這個冷靜理智的舉動,在某種意義上無疑安了不少大臣的心——現(xiàn)如今他們什么都不怕了,就怕再來一個瘋子!
“夠了!休要再一唱一和,妄圖將臟水潑到朕的身上來!”慶明帝厲聲打斷了燕王即將說出口的話,連聲道“紀(jì)修……紀(jì)修在何處!讓他立即來見朕!”
非但是紀(jì)修,禁軍統(tǒng)領(lǐng)也未見趕來,個個反應(yīng)如此之慢,難道人都死光了不成!
他就不信單憑燕王帶來的這些人手,竟能在如此斷的時間里殺光他數(shù)萬精銳大軍!
“傳朕口諭,讓紀(jì)修速調(diào)大軍前來捉拿逆賊!”
“朕縱然是死,也要先砍下這逆賊的頭顱!”
“還不速速敲鐘示警!”
“……”
慶明帝口中不斷地吩咐著,顫抖著竭力壓下涌上嗓口的腥甜。
他已意識到了局面的不對勁,但當(dāng)下他無暇去想,身體和神智無法支撐他去想,甚至他也不愿去想,他只有一個念頭——殺了燕王!殺了所有膽敢懷疑他的人!
此時,入口處忽有一陣腳步聲起。
很快紀(jì)修便帶人出現(xiàn)在了眾人眼前。
看著燕王的人并未有阻攔之舉,眾臣心下震動,暗暗交換著眼神。
紀(jì)修掃了一眼四下的血腥場景,道“看來是臣來遲了。”
見他這似乎渾不在意的態(tài)度,慶明帝厲聲道“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將這意圖弒君奪位的反賊拿下!”
他半點也不害怕紀(jì)修會背叛他。
或者說,縱然紀(jì)修有可能背叛他,卻也絕無可能會倒向燕王。
紀(jì)修與燕王有殺子之仇在!
除了他之外,紀(jì)修是最不愿見到燕王如愿的人——
十九年前尚且如此,如今十九年過去,紀(jì)修縱然只是為了自保,定也會竭力對付燕王!
“弒君奪位的反賊——”紀(jì)修看向他,道“這說得不正是陛下您自己嗎?”
慶明帝臉色驟變。
“你說什么……”他的語氣里毫無遮掩的提醒與威脅。
“我是該說些什